砚皎皎听了万三丫的话，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只是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好半天都没再说话。

  万三丫看自己不小心戳中了砚大小姐的伤心事，赶紧转移话题，乱七八糟讲了许多不好笑的笑话才把人给唤回神来。

  砚大小姐深吸一口气，重新挂上高高在上的表情，就强行拉着万三丫出门散心吃吃喝喝买买买了。

  在山下府城逛街的时候，二人恰巧遇到了预园那一群只会找猫逗狗的世家子。

  万三丫本以为对方会一拥而上冲上来找她的麻烦，但没想到这群人不知哪根弦搭错了，不仅上来点头哈腰地为之前的出言不逊道歉，还给万三丫和砚大小姐各买了一堆珠宝首饰当作赔礼。

  万三丫本来觉得事出反常必有阴谋不想收，但是砚皎皎让她放心拿着，说以后她不管进了九大宗门的哪一宗都是他们这些人高攀不起的存在了。

  万三丫这才知道，预园这群不可一世的纨绔子弟，总说自己来自修仙世家，但他们所谓的世家，实际上也就只是三代之内连续出了几个散修而已。

  至于修为等级，能有个炼气二层就算得上光宗耀祖了。

  如今的修仙界灵气已经不比几百年前充裕，虽然看似依旧大小仙门林立，修仙者多如牛毛，但总体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以前的散修，修到筑基期的大有人在，如今的散修，能修到炼气三层已经能称一句天赋卓绝了。

  而绝大多数所谓的仙人，终其一生也不过停留在炼气一二层，只能在凡间欺负欺负凡人，当个不愁吃喝的土皇帝罢了。

  砚大小姐将万三丫领进灵器铺子里，一番挑挑拣拣后扔给她一面八宝琉璃镜。

  万三丫一问价格，这巴掌大的玩意儿竟然要价十块下品灵石，差点吓得当场跳起来，然后不免又被砚大小姐嘲笑一通没见过世面。

  “叫你拿着就拿着，又不要你出钱，你怕什么。”

  砚大小姐头也不抬继续在柜台上挑挑拣拣，根本不看价格，仿佛只是在菜场买大白菜。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万三丫还记得当时自己和系统的全部家当也只能兑换四块下品灵石，面对这价值十块下品灵石巨款的镜子，只觉得格外烫手。

  砚大小姐今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格外没有耐心：“十块下品灵石的玩意儿贵什么贵！别的东西你可以不要，这个必须得拿着！这是修仙者人手一个必备的通讯法器，你要是没有，以后本大小姐怎么找你？别一天天净摆出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说出去都丢本大小姐的人！”

  万三丫看砚皎皎真的要生气了，只得被迫收下，心里默默盘算着以后得想办法多攒点灵石，好给砚大小姐也买个像样的礼物。

  砚大小姐在灵器铺子买了一大堆东西，怒花五百下品灵石。

  灵器铺的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主动赠送了一个低阶储物袋，砚大小姐看都没看，随手扔给了万三丫。

  万三丫本来不好意思要，还是系统劝她，以后东西多了没有储物袋不方便，她这才不好意思地收了。

  “这就是你说的被富婆包养的快乐吗？”万三丫悄悄问系统，“你以前也被富婆这样包养过吗？”

  系统回了她一个白眼：“以前都是本富婆包养别人好不好！”

  “那你怎么不包养我呢？”万三丫忍不住戳系统的心窝子，“也不知道是谁，穷得动不动就灵力不足下线维护，还得我打家劫舍养活你。”

  系统被万三丫万箭穿心，只得讪笑着道：“以前确实富过，这不是后来落魄了么……”

  万三丫一边在脑子里和系统斗嘴，一边陪砚大小姐挨个铺子进货，然后在一个绸缎庄里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侧脸一闪而过。

  “福子！”万三丫冲着那有点陌生的背影试探着喊。

  然后那人真的就应声回过头来。

  “福子！”万三丫没想到真的是她，三步并两步冲上去想要扑进福子怀里，却被一个身穿紫色锦缎的矮胖男人拦住了。

  “这位仙子，内子如今身怀六甲，可受不得冲撞啊！”大号紫薯精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说。

  万三丫这才注意到福子此时梳着妇人发髻，脸比从前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像是能戳死人，她的肩膀也单薄的可怕，却挺着一个和她身量极不相称的肚子。

  万三丫赶忙退后两步，生怕自己走路带起来的风会把那可怕的肚子吹破。

  “三丫，是你啊。”福子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轻笑起来，依旧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

  万三丫盯着那双熟悉的眼睛，恍惚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万家村，一个圆脸的小姑娘也是这样笑意盈盈地对她说：“我娘说我脸圆有福相，所以给我取名叫福子。”

  “福子，你怎么都瘦脱相了啊！才两个多月没见，你的下巴都尖了！”

  万三丫鼻子有些酸，还是没忍住上前抓住了福子的手。

  旁边的紫薯精本想阻拦，被跟上来的砚大小姐一刀架在了脖子上。

  “福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啊……”万三丫的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傻丫头，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福子抽出一只手揉揉万三丫的脑袋，“我没事的，就是怀孕吃不下东西，所以看着比从前瘦了一些。”

  “可是，才两个月没见，你的肚子怎么就这么大了……”

  万三丫看着福子巨大的肚子，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村里的女人要怀孕好几个月才会有这么大的肚子的。

  “肚子大说明我吃的好啊。”福子依旧笑眯眯的，“你还小，不懂这些很正常的。”

  “那你现在过得好吗？”万三丫感觉见到福子之后自己的脑子就不会转了，说出来的话都傻兮兮的，“他们都说你是跟着仙人享福去了，可是我知道你是被你爹给卖了，但是所有人都不告诉我你被卖到哪儿去了……”

  “是我自己愿意跟着仙人享福去的，不是他们把我给卖了。”

  福子为了增加说服力，摊开了双臂给万三丫展示她的新衣服。

  “你看我现在身上穿的可都是缎子做的衣服呢，以前在村里连细布的衣裳都要过年才舍得穿啊。”

  万三丫看着福子的缎子衣服将信将疑：“真的吗，可是你走的时候都没跟我道别……”

  福子从袖子里翻出一条帕子，帮万三丫把哭花的脸擦干净，又小声安慰了几句，然后就被旁边的紫薯精以孕妇应该多休息的名义催着回家了。

  万三丫仔细问明白福子现在的住址，又约定了明天再去家里看她，才依依不舍地放福子回去。

  “你那个朋友活不长了。”一直没说话的砚大小姐望着紫薯精搀扶着福子远去的背影冷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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