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以身作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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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要杀了那个柳白,杀了那个柳白!”
“他欺我!辱我!甚至在捧日卫面前打我!”
“小小的七品武境,我大临的祸國败将,安敢如此!”
“爹,不杀此人,难消儿子心头之恨啊!”
捧日堂衙之中,秦邑几乎是咆哮着将自己的怒火宣泄出来。
他知道,这一次办差定然会禀报到自己父亲的耳中,既然如此,那就让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出头!
然而....
秦邑面前的中年人连眉眼都没有抬一下,握着笔的手依旧沉稳。
分明是大临朝堂武道第一人,可身上却未着捧日卫指挥使的官府,只是穿了一袭文衫。
在这间堂衙办公的屋子之中,连公务的折子都是甚少。
一排排的书架,密密麻麻放着的是昔年天下乱战时候,各个名家撰写出来的著作,有几本孤本,甚至是连国子监的祭酒都眼馋,亲自上本抄阅誊写。
这个武力不知究竟几何,但一提起名字就让人颇为胆寒的捧日卫指挥使,像文士,多过武夫。
“克己,”
“制怒。”
仅仅四个字说出,声音之中甚至带了点温和。
可向来猖狂,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无法无天的秦邑在听到这四个字之后,顿时身子一颤,连忙闭嘴,只是就这么看着自己的父亲。
“柳白既然得到了陛下的旨意,捧日卫作为陛下的手中刀,腰间剑,就要明白陛下的意思。”
“如今陛下的意思是不杀,捧日卫就不能动手。”
“若陛下的意思是杀,即便杀到大临十三州疆域分裂亦是无妨。”
秦泷说话的语气依旧是平淡无比。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是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说的霸气与残忍。
秦邑面色难看至极,只是抬眸道:“爹,可儿子实在咽不下这一口气,这柳白...打了儿子,还能去当探鹤卒逍遥!儿子越想越是不舒服!”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轻微“啪”声响起。
秦邑几乎是本能反应一般,直接跪下。
只见自己的父亲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拿着一块有着‘天下女子肌肤,不及蜀锦半分细滑’的白色帕子轻轻擦拭手指。
“儿子知道了!”
秦邑咬着牙,只能开口,而后便是告退:“儿子退下了。”
秦泷也没有阻拦,甚至都没有看这个儿子一眼,只是转过身来从书架之上拿了一本《连山藏》的书缓缓翻阅。
这是一本类似于《易玄》的妙书,是来自于贺凉州的一个破落家族子弟双手举过头顶进献上来,只求苟活。
秦泷收下了,但没有答应。
“贺凉州啊。”
“魏春芳。”
秦泷轻声喃喃,仿佛想起了那一道身影、
骑马倚斜桥,满城红袖招。
祥符三年,科举及第最得意者,状元魏春芳!
可这个让当年户部老尚书扯着老脸去仁武帝面前,恳请将之从翰林院调入户部的人才,却是主动请缨,前往贺凉州参加军伍。
当时,他也不知道这个同龄人之中最为耀眼的男子到底是想要文武双全,还是忧国忧民到了有大志向的地步。
一个定州寒门,却要去贺凉州参管马政,可笑可笑。
更为可笑的是,贺凉州督尉假造账册,以驽马冲好,谎报战马数目,又虚报购买马料,骗取官银。这位状元郎,小小的贺凉军马政参笔,锦绣前程的状元郎,偷出账册,在重重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将罪证亲呈仁武帝。
帝怒,尽斩军政贪墨者,一百七十二人。当时还只是镇抚使的秦泷亲手抓捕了那个督尉,督尉苦笑不已,说哪知道派出三百人的军中骑卒,都没能拦得住一个书呆子,傻憨子。
这时候,天下人才知‘春日之芳,文武皆全’。
“你说你,魏春芳,户部尚书这种高位摆在眼前,入阁主政如探囊取物,去那探鹤卫,玩什么命啊。”
秦泷略微摇头,似是惋惜,又觉得魏春芳是真的傻。
可....这语气之中,竟是带着一分忌惮。
春日之芳,何人敢言见全貌?
....
“秦少。”
当秦邑走出房门,那一脸闷气的模样立刻被陈家两兄弟眼神捕捉。
“我爹说了,先不对柳白出手。”
秦邑几乎是强忍着气说出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父亲想来霸道,做出来的决定,可不是他可以更改的。
陈震看了一眼自己那异父异母的弟弟,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秦少,无须与柳白这样的败将置气。”
“如果秦少当真是看不过眼,我兄弟二人可以出手,大不了趁着他出公差之时,暗中动手。”
虽说没有亲缘,但在官场之上,别说是同家之人了,就算是乡缘都极为重要。
二人也明白,只有通力协作,互帮互助,才能走得更远。
一个柳白,是一块不大不小,可以向指挥使表忠诚的踏脚石。
“有你们兄弟二人,本少很放心。”
秦邑拍了拍陈震的肩膀,竟是也有了点儿权谋的小心思,将话说的留了半分。
做了事儿,若是自个儿父亲没有生气,那自然没事。但若是生气了,他秦邑也不会太过于受罚。
“走。”
“今晚本少带你们去春风苑。秋香那个小浪蹄子,装什么清高。本少今晚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出一下本少的邪火!”
秦邑淡淡开口,仿佛这位春风苑的花魁小娘子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对于他这个身份来说,有太多的姑娘投怀送抱,反倒是有人不愿后,就心中有些痒痒,用些手段再将其拿下,才更有成就感。
“多谢秦少。”
陈震陈焕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没有分毫的高兴,只是有点儿无奈。
倒不是对于女子不感兴趣,只是他们现在心中想着如何立功,攀升。
老是跟着秦邑这个捧日卫大少去春风苑,反倒是有点儿谄媚小厮的味道。
....
时间缓缓流逝,夜幕逐渐落下。
不同于寻常人家的闭灯安歇,几处灯火通明,挂着粉红绸带的高楼,响起鸡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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