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菲一脸绝望的守在门前。

  宁海蹲在地上，抱着头靠在墙边，蹲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一大早，丽红得回矿院上班，做医生的就是这样，天上下雹子你也躲不过上班。

  万松送丽红。

  万松抹了把脸：“我看着他，我都觉得难受。”

  这一宿，都不知道怎么熬的。

  他父母都健在且身体还算不错，万松从没感觉这一天会离自己很近。每天就想着跟朋友一起玩玩，嫌弃家里老人的唠叨，可看着大海这样，他反省反省自己，其实他陪伴父母的时间，真的太少了。

  “大海，他挺孝顺。”万松说。

  不是他跟宁大海好，才夸大海。

  家里家外，什么事情不是大海管啊？

  除了大姐，大海付出最多。

  现在老太太在里面抢救，那两个人在哪里？

  在天边逍遥快活呢。

  万松骂了一句脏话：“他真是没摊上什么好家人，除了大姐。我宁叔宁婶摊上了个好儿子，他总回家总陪着，自己没钱也都给父母买东西，虽然那时候兜里的钱不多。”

  不知道为什么会起了这个话头，就是想说。

  “大海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家里的老来子跟父母年龄差得太多，总怕。怕也没用，这一天还是来了，你说老头老太太也不可怜人，倒是多活两年，他有钱了让他带着到处转转……”

  矿院。

  丽红开车门下车。

  万松说：“晚上我就不来接你了，我得往医院跑……”

  宁婶真的没了，大海跟大姐肯定要垮，他得帮着忙活。

  丽红跟万松道谢：“真是让你们跟着忙得团团转，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

  真朋友之间，说谢不足以表达此刻的心情。

  万松挥手：“我跟大海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说谢你这是打我的脸，要是晚上你下班太晚，你给我打电话也行，我走不开就让姐夫过来接你。”

  丽红：“坐车就回去了。”

  万松点点头。

  把人送到地方，他开车走人。

  单位那头还得过去点个卯。

  ……

  谢娥回了单人病房。

  现在就算是在急救室也没有多少用，能用的手段全部都用上了。

  单位那头知道情况，马上来了人。

  宁军山人是走了，该过来慰问的人也全部到场，这是属于对老领导的一种尊重。

  走马观花一样，一波一波的人不停往医院里挤。

  挤得宁海喘息不上来。

  陈英跟金长海早上店都没开，直接来了医院，还带了自己做的早饭。

  陈英嘴笨也不会安慰人，见姑爷这个状态，眼泪不停擦擦擦。

  看不得这些。

  这可怜的孩子啊！

  太可怜了！

  才三十出头，父亲已经没了，眼下母亲又要没。

  看着心里难受。

  不敢当着宁海的面哭，跑到卫生间门口偷偷去哭。

  交代金城：“你这两天就别去摊上了，帮着你妹妹照顾照顾，丽红那头也顾不上……”

  丽红的工作没有办法。

  你想请假，单位也不给假啊。

  作为妻子，该尽的义务尽不到，陈英就想着他们给顶上。

  金城拉他妈胳膊：“我知道了，你跟我爸回去吧。”

  他妈情绪绷不住，再说医院里的人实在太多。

  你方唱罢我登场，跟动物园似的。

  陈英没有恋战，点头：“我给大海带了点吃的，怕他吃包子噎得慌，那桶里装了稀粥，你让他喝点，不爱喝也得喝啊，要不然熬不住。”

  “知道知道。”

  走廊那头，金长海看着女婿，半天挤不出来一句话。

  话都在心里，说不出口。

  觉得自己说话吧没什么深度，加上也不会安慰人。

  只能替宁海难过。

  陈英走过来叫丈夫准备回家，看见女婿耷拉着头发蔫，陈英没忍住，走到宁海身边，用手固定住女婿的双臂：“打起精神，大小伙子遇点事情就蔫哪里能行，你大姐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了，你就得把家撑起来！趁着你妈还明白，该说什么说什么，给收拾收拾打扮打扮，让她也精精神神，我也是给人做妈的，要是我到了这种时候，我舍不得我的孩子难过。”

  陈英说着说着咧嘴就哭了出来，用力抱了抱女婿。

  “你这个孩子，怎么什么事都让你赶上了？这么好这么孝顺的儿子……”

  金城见他妈又去惹宁海，赶紧把自己妈扯走。

  陈英哭着训斥儿子：“你别拉我。”

  “他都那样了，你还勾搭他哭。”

  陈英用手一抹脸。

  “到了今时今日，就自己劝自己吧，谁都得活。”

  ……

  病房里，宁菲床上躺着呢。

  起不来了。

  谢娥在这头躺着，宁菲在那头躺着。

  宁海坐在母亲病床的前面，用手指替母亲梳梳头发。

  他妈的手……瘦的已经不能看了。

  小老太太过去就瘦，又高又瘦。

  小时候只觉得母亲是那样的高大，长大才发现，其实小老太太同他一比，就那么一点。

  拉着母亲的手，宁海趴在母亲手背的旁边。

  他的后背一抖一抖。

  姑姑才得到消息，这也没人通知她，知道她上了岁数也折腾不起，还是碰上了万松他爸，这才知道。

  一进门，就看见了宁海的背影。

  姑姑缓步走过去，走到宁海的身后。

  伸出手，手落在宁海的后背上。

  “孩子啊，把想说的话都说一说，你妈能听见。”

  宁海的后背抖得更厉害。

  床上的宁菲又哭了起来。

  姑姑去拉嫂子的手，发现谢娥的手背上都是针眼，这手扎的……

  没敢用力。

  又瞧谢娥身上那些乱的东西，看着都让人害怕。

  姑姑强忍着眼泪，这种情况孩子们都已经乱了，她不能哭。

  自己这个长辈一哭，孩子就彻底垮了。

  “你说说你，儿子女儿条件都这么好，倒是提点要求让他们带着你出门去看看啊。跟我哥俩吃了一辈子的苦，除了工作的地方哪都没溜达过，亏不亏？大海现在有钱了，就应该享享福，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哦，也穿到了也吃到了，那市里的这些大酒店都吃过。过生日啊过节大菲啊大海都领着去啊。”姑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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