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言的动作愣住。

  他转头怔怔看着对方，他唯一待在这里，便是张启灵出生，当时只有个小喇嘛和张启灵父母。

  印象中的两张脸重合。

  他看着对方，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

  当时还在庆幸，只有宿主可以看见他小黄鸡虚拟体，现在告诉他，你其实当时是在裸奔。

  见他的神情，上师微微笑着。

  视线缓缓挪向外面。

  “说起来，张拂林当初挺蠢的。”

  整理自己的情绪，池言不解看向对方。

  “怎么说。”

  “他当初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交给另一个孩子抚养，不是笨蛋行为吗？”上师无奈摇摇头。

  当时他真的是慌急了。

  根本就不懂如何照顾婴儿。

  小黄鸡点点头，上师又继续说着。

  “他当初，没有想活着回来。”

  张家人布满世界，或许你路过碰见的路人就是他们的，他当时并不理解，为什么两人能逃这么久。

  后面才回想起。

  是有人在指挥。

  而且，在张启灵出生那刻，张拂林想通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他当时就没有想着让孩子活下来？”池言有点转不过弯，既然不想，那为何要回来。

  而且还对着张瑞山说着那些话。

  这样看不是很矛盾吗？

  “是又不是。”

  “我没有彻底猜到，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当初在雪山深处见到什么。”

  上师端起桌子上的茶，轻抿一口，眼底闪着抹遗憾。

  对方来时的那封信他看了，是白玛的字迹，让他去藏海花处带回自己，他的孩子会回到这里，另外还有着其他字体的两个字。

  终极。

  是张拂林写下的。

  他不明白对方终于说的含义。

  或许是他们张家所暗藏的东西吧。

  “你的意思说，张拂林还在后面提了终极两个字！”池言彻底惊了。

  这都算什么事。

  青铜门后隐藏着直通万物的终极。

  除了这个他再也想不到任何东西，可张拂林当时所在的地方是在南迦巴瓦，并且他的身份，根本就不能靠近青铜门。

  那他又为什么知道终极的所在？

  看着对方，池言重重咽了咽口水，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中产生。

  “张拂林没有死是吧？”

  当初对方回来后，是先待了一个晚上。

  如果要走，那个时候他完全可以带着张启灵走。

  可他没有。

  是有其他想法，还是根本就走不掉？

  如果说，他所看见的一切，都是张拂林故意表演的…

  池言不敢深思，一旦推测在这，那他将会怀疑一切，比如白玛和张拂林的相遇，以及张启灵的出生。

  上师抬头轻敲小黄鸡的头。

  示意对方不要想那么多。

  “思绪飘远了。”

  “他们两人确实是相爱，同时他也很爱那个孩子，只不过重点在于，他跟随着白玛而去到底看见什么东西。”

  回忆起过往。

  上师终是无奈摇头。

  “下次再见，或许能亲口询问。”

  被提醒，池言也松口气。

  差点就成最大的阴谋论了。

  不过，从对方语气中，张拂林那个家伙同样也没有死，下次再见对上终极，池言再度回想起云顶天宫出现的人。

  “我说小哥怎么会感觉到亲近。”

  “原来是这样…”

  一切都好像水到渠成，那个代替张启灵进入青铜门的人也被破解。

  唯一留下来的。

  便是张拂林当初所留下的终极。

  他记得这里似乎有着个假青铜门，莫非是对方进去看见了什么？

  “所有做法都是有迹可循。”

  “除了做事的那个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上师拿着茶杯的手缓缓握紧。

  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把张拂林那个家伙抽了一遍又一遍。

  你小子整什么谜语人。

  张家人是不能说话吗？啊？

  池言不再说话，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东西，他需要消化消化，同时心中也暗自记下个名字。

  南迦巴瓦。

  一杯茶散去，外面的风雪早已停止。

  隔着房门。

  熟悉的旋律在空气中流淌。

  “你静静地送她走远，走远…”

  藏海花·天葬·三日静寂。

  池言猛地抬头注视着对面，那间宁静安详的屋子中，女人还在轻吟着，明明声音不是很大。

  却每一个字都砸在池言心间。

  他转头看向上师，又回头看着那边。

  最终盯上系统空间，那个蛇胆已经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放在高处瓶子中的淡淡金光。

  “他不能是块石头，让他的母亲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母亲送给他的第一件  的礼物，是被那些人所屏蔽的心。”

  “而也因为这颗心。”

  “命运的齿轮发生转动。”

  “你自诩没有逆转，只是这孩子的命太重，不过好在，冥冥之中有些东西已在悄然改变。”

  上师的话的在池言耳畔流转。

  他不知道怎么跟着上师来到那间房前，里面女人的歌声也换了首，上师跟他说，这是藏族母亲对方孩子思念的歌曲。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

  池言看见。

  身着藏衣，梳着小辫的女人正坐在中央，她垂着眼眸温柔注视着正依偎在她的腿上的张启灵，一只手与对方交握着，另一只手则轻轻抚过对方发丝，嘴里还轻唱着藏族歌曲。

  张启灵闭着眼。

  他如同世间每个孩子一样。

  聆听着母亲的声音，陷入甜甜的梦乡中。

  上一次池言看见对方如此放松的神情，还是在被张拂林抱在怀中，那个陷入睡眠着的婴孩。

  察觉到两人的到来，白玛微微抬头。

  她朝着上师弯着笑。

  同时视线转移到对方脚边，正顶着光圈的小黄鸡身上。

  在服下藏海花后。

  她并没有第一时间陷入沉睡，她的思绪去往另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着短短几个片段的世界。

  她看见对方的成长…

  看见对方被那些人遮蔽的内心…

  看见对方无数次寻找又无数次遗忘…

  看见对方回到这里，回到自己身边，而她已无力睁开眼，只留下仓促而短短三天陪伴…

  看见了对方为自己准备的天葬…

  看见他交到挚友，空着的内心再次填满…

  她看见了所有的一切…

  在对方迈入那青铜古门后，白玛的思绪才最终陷入长眠。

  如约定那般，她从长眠中醒来，而她所等待人就在身边，她感受着对方的呼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只不过，这次她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她的孩子。

  她能伸出手抚摸着对方。

  能唤出那句：“官儿。”

  属于他们的星轨，已经脱离固定航向，朝着另一条轨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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