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桥看着顾东篱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他给丢出去，要是昔日莫家，遇到顾东篱这样的早就乱棍打出去了。

莫悠然害怕莫桥做出什么，连忙说道：“二叔，三叔，时辰不早了，你们陪我下去准备准备吧。”

莫桥和莫望跟着莫悠然两侧，离了大殿。

莫悠然从没见过莫桥这么生气的模样。

莫桥要是有胡子的话，她都能想象莫桥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了，“家主，这个顾东篱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他怎么能这么厚脸皮要做家主的赞者。”

莫悠然反驳道：“他怎么不能做了，顾家世代功勋，顾家军镇守大梁边境百余年，论声名，论地位，顾东篱他哪点不行？”

莫桥噎住，“可他，可他是个男的，而且身上带煞，不吉利。”

莫望劝道：“二哥，家主已经在大殿上应了。”

莫桥顿觉不好，“家主，您为何应他，北境的消息前几日才传来，今日他就现身汴梁了，可见他居心不良，图谋不轨。”

莫悠然想了想说：“他送的簪子很好看啊。”

莫桥这下不知道该拿什么反驳了，顾东篱的那枚簪子确实是价值连城，面上哑然，心里却把顾东篱骂了个遍，竟然偷偷打听家主的喜好，狡猾的东西。“可是，他是武官，又是声名赫赫的北境大将军，来到家主的及笄礼上，于莫家不利呀。”

莫望却笑着说：“这福祸相依，凡事没有定论啊。”

……

莫悠然衣带翩翩，步履生莲，沿途的下人都不敢抬头看她的面容。她听着莫桥和莫望的对话，其实也很疑惑，顾东篱他这是要做什么？莫家从不与官员往来，尤其是武将。

桃枝看着给莫悠然上妆，嘴里也不闲着，“家主，这顾大将军怎么回来莫家，还参加家主的及笄礼？”

莫悠然调笑着说：“说不定是看上本家主了？”

桃枝噗嗤一声笑了，“家主，你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

莫悠然眉头一皱，疑惑道：“这怎么不可能了？”

桃枝说：“先不说你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京中盛传顾家大少爷与殷家二小姐私定终身，殷家二小姐可是为了顾将军一直未嫁呢。”

“京中有这等传闻，我怎么不知道的？”莫悠然眉头皱的更紧了。

桃枝说：“这都是早些年的事了，随着顾将军一直驻守北境，这传闻就淡了，不过这顾将军回来了，估计这传闻又要被大家津津乐道了。”

莫悠然微微抿嘴，说：“谁说这传闻就是真的了，估计是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呢。好了，别在这嚼舌根了，快梳妆吧。”

桃枝面上一顿，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玩深处想。

莫悠然看着镜中给自己上的桃花妆，眼尾间淡淡的粉红色，眉间还印了枚红色的桃花花钿。本来还带着丝婴儿肥的脸，随着这段时间的奔波瘦了不少，五官却更加精致了，不笑时如空谷幽兰，清高淡雅，笑时如芍药绽放，生动妩媚。

桃枝看着镜子说：“家主，要是等您在年长几岁，估计这整个京城的儿郎都要抢着上门提亲呢。”

莫悠然听到桃枝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抢着上门？当上门女婿啊。”

桃枝哎呀一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家主，奴婢失言。”

莫悠然笑道：“算了，也不怪你。”她又想了想，对哦，难怪二叔和三叔他们不会想歪，毕竟很少有人愿意来当上门女婿啊，就连顾东篱光明正大的送了簪子，他们也只会往阴谋诡计上想。

“家主，端阳长公主来了，还有封阁主。”荔枝从外面进来说。

莫悠然起身道“那我们快出去吧，我已经收拾好了。”

莫悠然来到大殿，“参见祖母，封阁主。”她行完礼就跑到端阳长公主身边，“祖母，您来了，都等您好久了呢。”

端阳长公主端着架子，坐在上位，“我听说，你换了赞者。”

莫悠然笑容不变，从桃枝手里接过桃木匣子，“顾大将军带来了稀世玉簪，再加上旬老太太来不了了，就只能承情了。”

端阳长公主看着笑容明媚的莫悠然，可是莫悠然说的话却是漏洞百出，因为一根簪子，就把及笄礼的赞者换了人？

莫悠然正想该怎么解释一下，“祖母……”

“臣顾东篱，拜见端阳长公主，封阁主。”顾东篱单膝跪地，“臣乃镇国大将军，官居一品，比起旬老太太的一品诰命夫人，臣不是更配得上莫家主的身份。”

端阳长公主冷笑一声，“你让我孙女被一个煞神插笄，是想让她孤苦一生吗？”

顾东篱笑道：“自然不是，臣已向皇上讨了圣旨，不日将迎娶莫家家主，今日不过是给她带一份见面礼罢了，未来夫婿亲自插笄，不该是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吗？”

端阳长公主震惊的看着莫悠然。

莫悠然连忙摇头，这事她也不知道啊，“顾东篱——”

顾东篱伸出双手，黑沉沉的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莫悠然，“今日我特地穿了红衣，你喜欢吗？”

顾东篱朝着莫悠然微微一笑，眼里的冰寒在那一瞬间好像消弭了。

莫悠然怔怔的看着顾东篱，“我……我……好看。”

顾东篱微微勾起嘴角，眼里笑意更甚了。

莫悠然却有点气急败坏，顾东篱他竟然当众勾引她，太坏了。莫悠然脸都气红了，轻咳了一声，“你穿红色挺好看的。”但她没有忘了正事，“你拿什么跟皇上换的圣旨？”

顾东篱说：“我主动卸任，换了这一纸圣旨，等你嫁过来，我就不是镇国大将军了。”

莫悠然装作不在意的说：“什么我嫁过来，你不知道莫家的女婿都是入赘的吗？”

顾东篱莞尔一笑，真的是唇红齿白，活色生香，“你这是答应了？”

莫悠然还没回答，就被人抢了白。

“等一下，两位。”封诺手里拿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顾将军，可能不知，莫家主已经有婚约了，上任家主亲口定下的，你不是要让莫家主担上不孝的骂名吧。”

顾东篱看向说话的人，一脸冰霜，根本看不到刚才的柔情，恨不得把周围人冻死，“你说的人是谁啊？”

莫悠然心道不好，差点把叶峥给忘了，她一脸担忧的看着顾东篱。

顾东篱却只是对着她温和一笑。

这时殿外走进来了一个人，正是叶峥。

莫桥和莫望吃惊的看着门口，莫桥不禁唤出声：“叶峥？”

叶峥也是一身红衣，不过他是一身鲜艳的红色，比莫悠然身上的嫣红色还要在艳丽上几分。

莫悠然不是没有想象过，顾东篱和叶峥两个绝世美男相遇的场面，但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还……都穿着红色的衣服。她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为什么要穿红色的呢？整的跟要嫁人一样。

“草民拜见端阳长公主，封阁主。叶峥，参见家主，莫二叔，莫三叔。”叶峥行完礼后，站立在顾东篱一旁。

两人分庭抗礼，跟要抢亲似的。

莫桥走到叶峥面前，“叶峥，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前任家主的教诲你都忘了吗？”

莫悠然受不了这副认亲的场面，站起身道：“二叔，这是我的及笄礼，不是认亲大会。叶峥这人我知道，他是家母的徒弟。”她从台阶上一级一级的走下来，站到叶峥面前，分辨着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叶……峥？你现在出现是想要娶我吗？”

叶峥张了张嘴，一双眸子瞬间失去了光彩，他痛苦的皱眉，一只手扶着额角，“我……我……为师……不能。”

莫悠然转身看着封诺，冷笑道：“这么些年，我的燕脂术都是他教的，他化名郑烨，做我的师父。”

整个大殿的人简直被这几幕戏剧性的画面，给惊呆了，都没有人在说话。

“二叔，我查证过家母确实给我定过这门婚事，但是……”莫悠然话说到一半。

封诺打断她道：“莫家主，你可还记得莫家家规？”

莫悠然愤怒的看着封诺，正要发火，却被一个人拿走了她手里的桃木匣，她一转头就看到顾东篱。

顾东篱捏了捏她的手腕，“不要慌，这些我都会处理。”他将匣子里的桃花簪插在莫悠然的发髻上，“真好看。”

莫悠然心里的气一下子就泄了，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摸簪子，脸上露出桃花般的笑容，“真的？”

顾东篱只是看着她笑，“嗯，现在更好看。”

“你先走吧，这人太多了。”莫悠然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嘴都咧到耳朵根了，“我今天很开心。”

顾东篱点点头说：“好，听你的。”

顾东篱一走，大殿里都空了不少。

封诺黑着一张脸站在原地，端阳长公主的脸色也不遑多让。

莫悠然的心跳还没恢复正常，就看到端阳长公主走过她的身边，一副要回府的架势。

“哎哎哎，祖母，我的及笄礼都还没结束呢。”莫悠然追着上前道。

端阳长公主冷哼一声，“你的簪子都插到头上了，这还没结束呢。”

“嗯……祖母在家里吃个晚饭呗。”莫悠然一着急，把前世客套的话说了出来。

“不用了，我已经饱了。”端阳长公主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祖母再见，慢走。”莫悠然摆了摆手，转过身，脸上却一丝笑意也无，没有一点小女儿姿态，端庄高雅的走到殿前，“感谢各位来宾来参加我的……及笄礼，桃枝吩咐大厨房上菜，好好招待他们，我就不奉陪了，大家吃好喝好。”

她笑着转过身，咬牙切齿的说：“封阁主，您要不要也坐下来吃点？”

封诺冷着脸说：“不用。”

“那就恕不远送了。”莫悠然转身离去，这个破坏她求婚宴的人，还指望她能有个好脸色，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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