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那边是在第二天通知郑斯南过去的，商务部长批评说市场上和她一样清醒的人不多，那些商户抱着老黄历不肯改变，就算这次的税费优惠政策给了，以后还会遇到别的问题，难道又罢市、又静坐？

“职能部门只能解决服务问题、市场优化问题，不能解决做生意的思路问题。”部长恼怒地说道。

“部长，那些老板们其实也是当时放开市场的第一批先行者。”郑斯南小声说道：“江城第一个万元户还是南国里出来的。”

“所以他们就躺在成功薄上不思改变？”部长反问。

“那也是。”郑斯南不再说话。

全国大部分旧市场改造都失败了，南国里改造的时候市政也是犹豫，但犹豫归犹豫，到底没在改造上弄出点新名堂。说到底还是市政方案的失败，而这失败的结果却需要南国里的老板们来承担。

但这又无法改变。

靠市场吃饭的商人其实和靠土地吃饭的农民是一样的，农民是靠天吃饭、商人则是靠市场环境吃饭。

不管这市场是好还是坏，他们都得受着。

“你上次说的扩大经营范围的事，我们查了一下历史文件，内部讨论是有过，而且也是有历史原因的，但确实没有下过正式文件。”

部长生气过后才重新提起解决市场的方案：

“所以研究的意思是，现在放开产品品类，也不需要专门再下个文件。我看从82年开始，也有些大宗

物件在南国里售卖，也没人揪着这事做文章。”

“印象中是这样。”郑斯南点头。

“嗯，市里和街道管委会打个招呼，这事就这么办了。”部长点头说道。

“那外头坐的那些人……让管委会的来劝回去吗？”郑斯南小声问。

“你今天不是来了吗？”部长用手点了点她，意思是不许耍滑头：“你去和他们说，先开门营业的有奖。”

“……逐个击破啊。”郑斯南在心里暗骂这部长狡猾，但又没办法。她报上来的方案三天就批了，这已经是市政最高效的办公速度了。

可惜那帮老板们只要现实的优惠，对重新找商品找渠道找销路没什么信心、也没什么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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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今天又来了……”郑斯南走出市办公厅大门，看着坐在广场上的人，轻咳一声，为难又不得不面对的打了声招呼。

“领导怎么说？”王强率先站起来冲到郑斯南面前。

“生意的事一会儿再说。”郑斯南轻咳一声，伸手将王强拉过一边，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嫂子和娃现在医院，娃发烧要打针，嫂子走得急身上没带钱，才给我打电话了。”

“那你不早说，还在里头磨磨叽叽的，我娃要是烧出个三长两短来我找你算帐。”王强一愣，又一急，拔脚就往外跑。

王强一跑，盘膝坐在地上的人都弹跳似的站了起来。

“领导说，先开门营业的有奖励。”郑斯南说着还作势

扭过身体伸长脖子看了一眼王强跑走的方向。

“喂——”

“这个王强，屎糊了眼吧。”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有人想走、有人拦着说不要被小恩小惠收买，总之乱哄哄的一团。

郑斯南耸了耸肩，扬声说道：“领导也给政策了，以后市场里什么都能卖，不受小商品类别的限制。我的意思是国家允许卖的一切东西啊。后面管委会/会给正式说明。”

“那有什么用，没有人来，送金子都没用。”有人不满地说道。

“你真送金子的话，我马上去广播电台给你打广告，你看有没有人来。”郑斯南瞪了他一眼后，抬头看向所有的人，扬声说道：“领导有领导的难处，这政策也是要各部门讨论才能决定的，所以就晚了这么几天。现在给了政策，大家都散了吧。”

郑斯南说完后，也没等意见多的人提问、更不等那几个刺头发难，立即接着说道：“开门营业的前十个有奖啊，王强抢了头，我也要赶回去了。你们慢慢商量。”

郑南说完转身往停车场一路小跑。

静坐的有人想走、有人在吵、有人在犹豫，当然，也有人悄悄就走了……到最后，自然是人心浮动成不了事，在乎奖金的走了、不在乎奖金的留下来也没什么用，最后也走了。

这次大家没有骂郑斯南，一肚子的气都撒在了王强身上。但郑斯南把自己开业的奖金转给了王强，他想着骂也挨了

，这钱不拿白不拿。但拿了，这辩解的话也就不能说了。

王强的爱人心里不爽，觉得郑斯南诅咒了她女儿、又害得她男人做了不义之人，堵在郑斯南的店门口骂了好几天。

伍多多不理会，甚至还搬了椅子倒了水给她，让她坐着骂。

顾三喜不乐意，搁以前的脾气肯定会和她对骂，但她现在也是开公司做老总的人了，虽然也并不多有气势，但总还是不能和南国里的嫂子婆娘们一样了。

所以她只说让王强的爱人还钱，说既然是郑斯南哄他离开的、他也没有按时开铺子，拿钱就是骗奖励，她要找政府举报。

唬得王强的爱人不敢再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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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斯南拿到了战略咨询公司的正式报告、又和公司的管理中心开了个会，把公司在江城经营混合品牌、上海经营外资或合资品牌的方向确定下来，并任命伍多多以股东身份代职管理中心总经理。

开完管理会议的第二天，她就与顾时川去民政局把结婚证拿了。接着顾时川先飞去上海继续上次没谈完的Offer，郑斯南花了一周时间把伍多多重新介绍给上游品牌商和下游的渠道商后，才算真正安排好江城的事情，然后拎了个行李箱只身去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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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上海机场落地的时候，顾时川从上海机场出发，去公司总部办理入职手续。

“斯南，这边。”顾时川知道她落地的时间，所以买了稍晚一点的航班，办

好值机手续后就在到达大厅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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