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天气渐暖。

  小蝶和几个丫鬟在王府放风筝。池语靠坐在花园中，远程指挥：“小蝶放线，再高些！”

  祥宁凑到池语身边，低语一句。

  池语不动声色地站起身：“你们先玩儿，小蝶，陪我去更衣。”

  池语带着两人回了书房。关上门，小蝶的神情紧张又激动：“找到了吗？”

  祥宁点点头：“姜妈妈前日去了红翠楼，一刻钟后，她跟端王（二殿下）府上的管家康旺一前一后出了门。我顺着查下去，发现姜妈妈的侄女正是嫁给了康旺，三个月前，康旺出钱，给姜妈妈的儿子买了一个宅院。”

  池语笑笑：“那就应该是了。”

  小蝶着急：“王妃，咱们赶紧把康妈妈赶出去吧。”

  “别急，”池语点点下巴：“既然要抓，就一次全抓住，我们来做个套子吧。”

  次日，苏允南回府后，没有立刻传膳，而是把池语叫进屋里，关上了房门。

  姜妈妈从门口路过，看见祥宁和小蝶守在房门口，心中疑惑。她装作有事的样子，挎着篮子走到门前。

  小蝶叫住她：“站住，你是什么人？”

  姜妈妈讨好地笑笑：“小蝶姑娘，我是管园子的姜妈妈，这几日园子里的牡丹渐次开了，我想问问王妃要不要挪几盆到屋里？”

  小蝶皱着眉：“王爷和王妃有事商量，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

  “诶，好好。”姜妈妈答应着，退了出去。

  “吱嘎”房门从里面打开，池语拿着一个木盒子走出来，低声吩咐：“小蝶，把这个盒子送到王爷的书房去，一定要放好，别让旁人经手。”

  小蝶接了盒子，回身看见姜妈妈还没出门口，又气又急：“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赶紧走啊！”

  姜妈妈吓得一哆嗦，赶紧跑出了院门。

  小蝶将木盒子安置在了晋王书房的案几上，退出来时，紧张地左右张望，确定附近没人，才锁上了房门。

  姜妈妈躲在柱子后面看了个仔细，这盒子里一定藏着重要的文件，可她没有书房的钥匙，拿不到东西。姜妈妈有些懊恼地跺了跺脚，她寻了个由头出府，给侄女捎了口信儿，约康旺第二日见面。

  第二日，红翠楼上，康旺给姜妈妈点了一壶好酒，一只烧鸡。他客气地问：“姑母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发现？”

  姜妈妈神色得意：“昨日，晋王回府以后，一头扎进了卧房，关上门跟王妃嘀咕了半天。王妃给了贴身侍女一个木盒子，小心翼翼地锁在王爷的书房里，这里面肯定有重要的文件。”

  康旺脸上显出几分喜色：“这可真是个要紧的消息，姑母可听到他们说盒子里是什么东西了吗？”

  姜妈妈神色有些尴尬：“他们秘密得很，我怎么能听到具体是什么。你不是说，晋王府上还有别的人手，让他们去书房把东西偷出来就知道了。”

  康旺有些失望，但他很快调整了表情，笑着给姜妈妈添酒：“姑母，这事儿急不得。俗话说，打草惊蛇，若是没有确切的消息就动手，让晋王起了疑心就得不偿失了。”

  姜妈妈不乐意了：“你这是信不过我老婆子？”

  “不敢不敢，”康旺赶紧解释：“我知道姑母是有本事的，辛苦您再打听打听，若是这次的信息真的有用，日后宵子成婚的费用，我全包了。”

  宵子是姜妈妈的儿子，整日不学无术，二十三岁还没有娶妻。姜妈妈这才满意，吃了几盏酒便匆匆回了晋王府。

  可是，几日过去了，姜妈妈没有打听到一点消息，把她急坏了。

  这天她正在后院洗衣服，小蝶带着两个侍女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小蝶喊道：“王爷书房送来的桌布在哪儿呢？”

  旁边一个浣洗婆子站起身，指了指屋角的一堆桌布：“今天一早才送来的，还没来得及洗。”

  小蝶推着两个侍女：“还不快去找，那盒子里可是装着联络的名单…”

  小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止住话头，她懊恼地在其中一个侍女胳膊上掐了一把：“要是弄丢了，仔细你们的皮。”

  侍女被掐疼了也不敢吱声，红着眼眶在墙角翻找，不多时就找到了一支木盒。她松了一口气，递给小蝶：“小蝶姐姐，找到了。”

  小蝶一把夺过盒子，带着两人往外走，嘴里还嘟囔：“以后都把眼睛放亮些，险些误了王爷的大事。”

  被小蝶掐了的侍女叫红云，她下了值，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挽起袖子。被小蝶掐过的地方已经晕开了淤青，她叹了口气，从柜子里拿出一管药膏。

  门口传来两声轻响，一个妈妈推开门，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姑娘是叫红云吧。”

  红云警惕地看着来人：“妈妈有事？”

  姜妈妈：“你莫怕，我是管园子的姜妈妈，今日刚好遇见姑娘被斥责。哎，红云，你长得真像我远嫁的女儿，我这心疼啊，就想来看看你。”

  红云眼眶湿润，咬着嘴唇说：“原本就是怪我粗心，差点弄丢了王爷重要的东西。”

  姜妈妈看着红云胳膊上的淤青打抱不平：“这小蝶姑娘也太狠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值得下这么重的手。”

  红云叹了口气：“妈妈也是府中的人，我就不瞒你了。那盒子里是朝中支持晋王为储君的大臣名单。这么重要的东西，也难怪小蝶姐姐生气。”

  姜妈妈眼神一亮，她努力压抑着兴奋，劝慰道：“哎，以后还是经心些，这些主子就没有好脾气的。”

  她从怀里掏出了几个鸡蛋递给红云：“我攒了几个鸡蛋，你吃了补补身子。”

  红云接了鸡蛋感激地说：“谢谢姜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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