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素妍的心，像被眼前的火焰，一点点燃烧，直到那句，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彻底变成灰烬，直至冰冷、黑暗。

  “我们连朋友都不是？”

  辛素妍像石头卡在胸口，呼吸困难；

  挣扎最后一点氧气，浮浮沉沉，在空气中漂泊。

  “其实你很有能力，商场如战场，我希望和你并肩作战。”

  霍荣添瞳孔收缩，紧紧盯着辛素妍。

  “你愿不愿意，继续做我的合作伙伴。”

  辛素妍从他眼里看到了绝望的殊死一搏，就像是被困的狮子，发出最后的求救。

  有种壮烈牺牲的无力感。

  霍荣添又添了一把纸；熊熊火焰燃烧出咝咝啦啦的声音，搅动着两人的心绪。

  他们已经不是两个彼此相爱的人，在做最后的纠缠；

  而是背后的家族，推他们到战场，做最后的较量。

  一种视死如归的心情，涌上心头。

  曾经的承诺，虚无缥缈得像桶里的灰烬；

  若有似无飘在空中，随风漂泊，难以辨认方向。

  浓浓的烟雾味道，麻痹了心里最后的蜜感。

  辛素妍深知，哥哥的死就像一根刺横在他的心里。

  硬拔，会有止不住的血。

  眼前的火焰，就像一片巨大的火海，横在他们两个之间。

  背后还有三个家族爱恨交织的万丈深渊；

  一不小心，不是葬身火海，就是坠入深渊。

  霍荣添不想过来，辛素妍也过不去。

  任何人试图跨过火海，肯定灰飞烟灭，玉石俱焚。

  这结局，不敢想象。

  “霍总如果需要，我愿意继续合作。”

  一句霍总，又回到了两人再次相遇的原点。

  当初，霍荣添既想满足她当律师的心愿，又想合法把他留在身边。

  先借壳投资和君律所成为股东，间接成为投资人；

  再以投资人身份要求傅一诺律师团队，签约恒东上城的长期合作；

  后又故意找宋淑君的麻烦，说服蒋军让辛素妍进傅一诺的团队；

  至今以傅一诺为首的人，都以为辛素妍是关系户的身份进入。

  兜了好大一个圈子，就为了让她人格独立；

  而不是觉得，自己是他的金丝雀。

  只是人心的复杂，远比数学更难测算。

  兜兜转转，他们的关系，还是和三年前分手时一样。

  除了深爱彼此的心，没有变；什么都变了。

  霍荣添故意挤出欣慰的微笑，掩盖心痛：“那我们就各自努力，顶峰相见。”

  辛素妍有些疑惑，当时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几年后，才知道当时他说这句话的心境。

  只要她还能留在他身边，当朋友，当同事，都可以。

  不能明着宠，只能暗着保护。

  【只有获得绝对的权利，才能正当地表达欲望。】

  从小父亲就用这句话对他洗脑，现在他是这个信条的拥趸者。

  “你为什么不像以柔一样，在公司喊我荣添？”

  霍荣添继续猛吞啤酒。

  “你当时不是为了故意气我，所以让她叫你荣添。”

  辛素妍本想撒娇，一秒严肃。

  “原来你知道我是为了气你。”

  霍荣添刚才失落的心痛，一扫而光。

  “那你以后还是继续叫我荣添，好不好？”

  “以柔比较单纯，你不要欺负她。”

  辛素妍心里绞痛，暗自失落。

  “她哪里单纯了，我看她很能干。”

  “能干？”

  辛素妍颤抖的语气，泄露了心里的酸楚，霍荣添从来没夸过她能力强。

  “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工作能力强。”

  霍荣添看到辛素妍闪躲的眼神，故意逗她。

  “我说的就是工作能力，你说的是什么？”

  辛素妍迅速调整情绪，一脸无辜。

  他们已经没有那种关系，再没资格吃醋。

  “是吗？我以为你说那方面。”

  霍荣添故意逗她，眼睛向下打量辛素妍胸部。

  “你对她好一点。”

  辛素妍笑着一巴掌轻轻拍到霍荣添肩膀上；

  每次触碰，心尖忍不住抽痛。

  “我对她还不好？帮她还了贷款，还给她开公司，投资的事情；我都不过问，任她发挥。”

  “也是，我都听她说了。”

  辛素妍眼里渐渐闪着酸涩的泪花，视线模糊，远处的灯光晕染在心口，迅速仰头吞了一大口啤酒。

  “这酒挺好喝。”

  为了掩饰尴尬，又喝了几口，眼泪才没掉下来。

  霍荣添看出她的心痛，并不安慰；

  他的心何尝不是痛心。

  这出戏，不这样演，怎么让她远离自己。

  自从她让他追求丁以柔，心里一直有种强烈的压抑感，像缺氧，要窒息；

  直到他今晚主动说出这些，竟然有种释然的感觉。

  想到这里，辛素妍自嘲。

  原本盘坐在地上的辛素妍，双手向后撑住，伸出两条细长的腿。

  用最舒服轻松的姿势，对着霍荣添。

  霍荣添感到微醺，微微收起一条腿半支地；

  另一条性感大长腿，随意的伸直。

  只见他单手拿着酒瓶，手腕搭在屈膝上，修长的指节来回触摸，轻点瓶酒瓶；

  另一种贵气优雅的潇洒禁欲感。

  辛素妍偷瞄了几眼，心漏跳了几拍。

  霍荣添却大大方方，凝望她洒脱、率真的样子；

  和以前一模一样。

  辛素妍是他理想中最完美的女生。

  既能优雅得体，出席各种纸醉金迷的场合；又能没有负担地，在这荒凉的工地，与他席地而坐。

  她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女生；

  她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松弛感。

  这种松弛感，正在霍荣添身上渐渐消失……

  霍荣添直勾勾的盯着她，辛素妍忍不住定睛；

  两人不自觉深情对望，用眼神仿佛做了一番表白。

  只是，虚伪、体面、勾心斗角不停地上演和充斥；

  现在的霍荣添，已经彻底杀死了两年前的霍荣添。

  如今随着哥哥的去世，连灵魂都被仇恨折磨得消失殆尽。

  辛素妍，是他活在这个世上，能唯一感知到的美好。

  辛素妍收回炙热的目光，迅速冷却爱意，拿着酒瓶一罐又一罐的自饮。

  看到她喝了很多，也没有醉意，霍荣添打趣：“进步了。”

  “那是，我其实每晚喝点小酒锻炼酒量。有时候睡得不好，也会喝点酒。只是上次被他们灌得太多了，又没来得及喝解酒药。”

  “放心吧，下次我会小心。”

  辛素妍眯起圆眼，笑靥如花。

  霍荣添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脸上的细长酒窝；

  清冷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丽的酒窝。

  被霍荣添奉为女神的辛素妍，在他心里的美好，永远没人替代。

  辛素妍决定，既然放下来了，就彻底说清楚。

  “其实你应该找一个，能给你提供情绪价值的人，而我，确实不适合你。”

  辛素妍缓缓喝一口，差点打嗝。

  “我讨厌情绪价值四个字。情绪是本能，价值是资本。本能一旦被套上资本，就不纯粹。就像生育一旦被计划，就成了权力者改变现状的工具。情绪和生育一样，应该都是人的本能。”

  “既然是本能，为什么有时候要克制，有时候又要计划？”

  辛素妍不能理解霍荣添的忽冷忽热，难道不是另一种既要又要？

  如此双标，就为了折磨她？

  “因为人除了本能，还有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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