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卜家……”

  看着被冰封在冰晶中的一具具僵尸，洛木的表情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其实他并不确信，这天下能够使用傀儡进行战斗的只有占卜家一人，但当看到了这些愚人众，那个身着修士服，手执西式手杖的男人就闯入了他的脑海，那个比坎瑞亚更古老的古老者，曾经在魔神战争中亲手弑神的穿越者，他既是这个世界唯一一个完全理解洛木的人，但同时，洛木也不得不承认，他也是自己在这个世界遇到的最诡异的梦魇。

  自己与他的交集，不过是在龙脊雪山，但不知为何，占卜家轻易地霸占了洛木心中“最可怕对手”榜单的榜首，他面对死亡的泰然，布局天下的野心，弑杀真神的力量，即使苟延残喘依旧可以轻松抹杀骗骗花王的狠辣与强大……这样的人，如果与之为敌，无异于直接和神明正面抗衡。

  呼……洛木长出了一口气，他看了看自己右手上紧紧握着的枯枝法杖，然后，闭上了眼睛。

  希望不要是他，希望真的是他……

  …………

  “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把自己又一次暴露在天理之下。”金发少年捧着手中黑色的刺金面具，嘴角勾起一丝诡秘的微笑，他看了看手中无眼无鼻无嘴的黑金面具，随手把他扣在了身边一座由白色结晶组成的人形雕像上。

  洁白的雕像配上漆黑的面具，看起来有一种强烈反差带来的怪异，就像圣洁的天使身上绽放了一对恶魔的双翼。

  当面具与那座雕像接触的下一秒，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只听细沙滑落的声音传来，那座白色晶体堆砌而成的雕像居然缓缓的从跪倒在地，双手举天的祈祷姿势中解放了出来，它的双手触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在面具上缓缓睁开，接着是鼻子的轮廓，双耳，颧骨，人中，双唇……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浮现在面具上。

  如果洛木在这里，看到面具上这张面孔，他一定会震惊的大叫出声：

  占卜家！

  “不，”雕像——占卜家开口道：“现在我的状态，一旦被天理注意到就只有死路一条。”

  “那你还把行迹暴露给他？”空一下一下地拨动着占卜家身上的晶体粒，就像在按一张别开生面的泡泡纸。

  “别乱动！”占卜家没好气地想要拍掉空的手，但他显然低估了空的身体强度，又高估了自己雕像身体的强度，这一拍之下，空的手没拍下，倒是他的右手直接碎成了一堆碎屑。

  “咳咳咳，好咸！”空挥舞双手，扇开趁虚而入，想要进到他嘴里的盐粒：“该说不说，你这个投影的性格比奔狼领的那个强了太多，就是……咳咳。”

  占卜家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胳膊，更多的白色盐晶从他手臂上的断口涌出，为他缔造了一只全新的手臂。

  “投影容纳的位格越强，就越接近我本体的性格。”他解释道，声音带着异样的沙哑，就像有盐粒在摩擦：“你还没见过我留下稻妻的那个呢，那脾气臭的啊。”

  “你的后手都布置好了？”空问道。

  占卜家呵呵一笑。

  “这你放心。”他说：“那个孩子的潜能，比你我想象中都要大，只要找到那个开关，他就会变成那个打碎天理的恶鬼。”

  “我说的是……”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占卜家不耐烦地一挥手：“这次之后，他对我不会有任何的怀念，我也会帮你处理深渊对你的污染，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能够完成与摩拉克斯的契约。”

  说到和岩神的契约，空轻松的表情总算产生了一丝阴云，这个表情让占卜家很是满意。

  “对嘛，操心你的事就完了。”他一脸欠打的表情：“就算你是深渊之神，掌控那么癫狂的负面力量也不好受吧？”

  “这不用你操心。”空说了和刚刚的占卜家几乎一样的话。

  “这当然要我操心。”占卜家冷笑一声，他指了指两人身处的大厅之外：“你告诉我，那些愚人众，是不是你杀的？”

  “是，但是……”

  “我们是不是说过，你尽量不要亲自出手杀人？”

  “是，但是……”

  “承认吧，空。”占卜家长叹了一口气，吐出一口腥咸的盐沫：“如果不是位格的压制，你早就疯了，变成一个冷血的邪神，杀人不眨眼了。”

  “你需要一个健康的神格来代替深渊给予你的那个，”占卜家认真地看着空：“你不是深渊的主君，坎瑞亚的人民也不是深渊的原生生灵，你们本就不是深渊的适格者。”

  “可只有深渊的力量，才能把那个高高在上的虚伪者拉下神龛。”空回答道。他的双眼中，闪烁着漆黑的光芒，就像被深渊污染的王狼。

  占卜家还想说什么，但空一把把面具从雕像上扯了下来，面具脱离雕像的一瞬间，那盐粒堆成雕像就瞬间散成一地白色。

  “还有啊，”空掂着手中的面具，嘲讽地说道：“刚才你关心我，我关心你的笑面虎样子，真令人恶心。”

  你不也是一样？虚幻的声音响彻盐之魔神的旧宫。这个声音和占卜家无比相似，但却少了一分人情味和情感波动。

  “不要再杀我的傀儡了，虽然他们只是废物，但干干杂活，还是挺好用的。”

  “如果我非要杀呢？”

  “那我就把和你合作的那个至冬国小哥撕成碎片。”

  两头老得不能再老的狐狸，进行着自从他们合作开始，就每天都在进行的，虚伪的问候，关心，威胁，还有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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