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铁全之所以追出来，是因为一件事。

  在他住院的时候，宋子杰去看过他，跟他提起过金十二的情况。

  当时宋子杰言语不详，很多事情没有细说，但是金十二试图伤害阿辉被击毙的事他是知道的。

  在张铁全的认知中，宋子杰极力想要掩盖的细节，恰恰暴露出一部分真相。

  那就是，金十二的死也许不是偶然的。

  他猜的没错，可也不全对。

  张铁全以为的是，彭文山毕竟帮过他，两人之间有些情分，看到他差点死了便忍不住出手教训金十二。

  而实际的情况却是，彭文山担心宋子杰出事。

  他是为了消除阿杰的心理障碍，才出主意杀的金十二。

  这就导致了张铁全从一个错误的角度出发，得到了一个近乎正确的结论。

  彭文山做人做事，是按照情、理、法的顺序行事的。

  人家不太在乎法律，但极重感情。

  放在金十二的事情上来讲。

  张铁全知道他和彭文山都是警察，是自己人，作为的外人的金十二伤害了自己人，下场可想而知。

  出于这点认知，他这才追着彭文山跑出餐厅，想向对方讨个主意。

  但张铁全怎么也没想到，彭文山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埋怨他不自爱。

  “彭sir......”

  “我...你...”

  张铁全看着对方的眼睛，慢慢回忆起那晚的情形。

  当时彭文山确实提醒过他，接着转身就走了。

  他以为人家是反对暴力执法，便没有跟上去，当时还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现在看来，虽然是自己人，但感情不到位，人家只是没有主动帮忙而已。

  如果他跟了上去，问一声，那自己是不是就不用差点死掉？

  “呵呵。”

  张铁全摇头苦笑，“彭sir，以前我不懂，不过现在我好像有点明白了，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哦，不是，是出个主意。”

  感情不到位，帮忙是不可能的，但出个主意应该够了。

  彭文山咧嘴一笑。

  “明明自己有答案，偏偏来问我，是不是想害我？”

  他伸手点了点对方胸膛，见张铁全眉头紧锁，一脸茫然的表情，就知道对方的脑子有点固化了。

  “你说那些人是飞车党，没人性？”

  “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们当人看，金十二是怎么死的你不知道吗？”

  张铁全恍然。

  接着又摇了摇头，“不行的，我们交警跟你们刑侦队不一样，身上的配枪只是摆设，用它杀人立马就会被调查。”

  草。

  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不是在玩无间道，准备下套阴人吧。

  教唆警员杀人，罪名很大的。

  彭文山怀疑地打量着对方，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

  随即又放松下来，他有点过于敏感了，张铁全没有理由要害他的，不过他也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

  “咳。”

  “行了，不用送我了，你回去吧。”

  彭文山转身就走，不再搭理对方。

  “哎......”

  张铁全望着远去的背影嘀咕道：“到底什么意思呀，说清楚不行吗，说一半留一半让人猜，头疼耶。”

  飞车党，没人性，金十二？

  张铁全喃喃自语。

  金十二他知道，应该是被整死的，至于飞车党嘛......

  开车无视危险，限速70的道路能跑到180，恨不能插上翅膀当飞机开，要不怎么说他们危险呢。

  嗯？

  速度！

  70迈和180迈的速度不一样，刹车距离也不一样，这要是前面出现障碍物，来不及刹车撞上去，肯定是车毁人亡。

  嘶。

  张铁全打了个哆嗦，又想起没人性那句话，心里大概知道彭文山是什么意思了。

  难怪彭sir说我知道答案，可不是吗，我交警呀，条件太便利了。

  只是，真的不把飞车党当人吗！

  他想到了校车上死伤的小孩，无辜被撞死的路人，车牌123司机嚣张的态度，老路受到的委屈。

  又想到自身的职业，内心摇摆不定。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咀嚼着‘没人性’三个字回了餐厅。

  “全哥，你在说什么？”

  阿光见张铁全嘴里念念有词，又听不清他到底在讲什么，便好奇地问道：“送人怎么送了那么长时间！”

  小胡子老路也看了过去。

  张铁全扫了一眼，见餐厅里食客太多不方便讲话，便伸手叫过服务员，“结账。”

  “全哥，我还没吃完呢。”阿光反对。

  “有事和你们商量。”

  张铁全压低了声音讲话，说完往老路身上示意了一下。

  三人出了餐厅，开车到了海边。

  “老路，阿光。”

  “我...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对付飞车党，就是...”

  张铁全欲言又止，纠结着要不要说出来。

  “说呀！”

  老路一听就来了兴趣，急忙催促道。

  “就是不符合程序，而且有故意杀人的嫌疑。”

  张铁全闭眼，狠声说了出来。

  他全程没提彭文山，全当是自己想出来的。

  是呀，彭文山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其他的全是自己的脑补，本来就跟人家没关系。

  张铁全在心里幽幽地感叹道。

  “他们算人吗！”

  老路大声骂道：“那辆校车滚下山坡，我们去救援的时候，现场的情况你们又不是没有看到。”

  “那些小孩才六七岁，死的死伤的伤，断胳膊断腿惨不忍睹。”

  “肇事司机连头都没回，一溜烟就跑了，他们根本不是人。”

  阿光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全哥，你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如果合适就做，不合适就不做。”

  “对。”

  老路赞同，“你先说。”

  “那我说了！”张铁全扫视两人。

  “你说呀，废话那么多，是不是不相信我们？”

  老路生气了。

  张铁全深吸口气，沉声道：“既然飞车党没人性，那我们就利用他们车速过快的特点，人为地帮他们制造点麻烦。”

  “比如，障碍物之类的。”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声音放的极低，差点被海浪声遮掩。

  老路两眼放光，阿光若有所思。

  “干了。”

  老路握紧拳头恨声道。

  他扭头看向阿光，“你呢？”

  阿光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扯了扯嘴角担心地说道：“全哥，这样搞很容易失控的，我怕......”

  “你怕我们以后看哪个人不顺眼，顺手就整死他，到最后失去理智见人就杀？”

  张铁全打断他的话，替对方说了出来。

  阿光默认了。

  他就是这么担心的，杀人上瘾了怎么办？

  再说了，死人的事情一旦出现的次数太多，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那就给他们一次机会。”

  老路出声道：“把障碍物的距离拉长，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只要速度不是太过分，最多轻伤。”

  “除非遇到醉酒驾驶还要飞车的，那就没办法了。”

  一旦警察打开了思路想要搞事，那才叫专业，老路转眼之间就想到了办法。

  张铁全点头同意。

  阿光想了想，咬着牙说道：“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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