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水埗。

一条破旧的街道，楼上是面积很小的居民房，楼下是音像店、裁缝店、卖衣服的店铺。

在这里的居住的大多是老人，年轻人都走出去打拼自己的事业了。

楼与楼的间隙很小且有很多进出口，是李沧东为了跟线人碰面专门挑选的安全屋。

何细魁穿过逼仄、阴暗的通道走到一处房间门口。

他看了看脚下燃烧着的香正冒着白烟，这意味着李沧东就在里面。

咚咚咚。

房门打开。

何细魁坐在椅子上说道：“今天华天的女友那个叫阿弟的，带着我去新界北买枪。”

“枪械交易？”

李沧东皱了皱眉，“有什么动静你应该第一时间通知我，这种事情很危险，搞不好我就得给你收尸。”

“李sir。”

何细魁无奈地说道：“我没法通知你，人家想干什么又不会提前跟我说，现场就那几个人，难道让我给你打电话呀？”

他撇着嘴，没好气地哼了哼。

“枪在哪里？”

“不知道。”

“有多少？”

“两个自动步枪，五把手枪。”

“七把？”

李沧东想了想，“加上你华天手下一共七个人，他把你也算上了？”

何细魁烦躁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的要我拿枪抢劫，那该怎么办？”

“不要开枪。”

李沧东警告道：“只要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手机铃声打断了。

何细魁从兜里摸出手机瞅了瞅。

“喂，太平哥？”

“细鬼，你在哪里？”

“家里。”

“我在你门口，开门。”

砰砰砰。

房门被敲响。

何细魁悚然一惊，他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求助般地看向李沧东。

李沧东示意对方挂断电话，凑过去轻声说道：“我都安排好了，按照之前我跟你交待的说就行。”

他抓起桌上的提包闪身躲去阳台。

何细魁强行稳住心神，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太平哥。”

“你怎么来了？”

姜太平脸色阴沉地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

他随手关门，伸出一只手搭在何细魁的脖子上，搂着他的肩膀走到客厅。

这人又高又壮，身材魁梧，抓着对方就像抓个小孩似的。

“呃......”

何细魁抽了抽嘴角敷衍道：“时间很长吗，没有吧。”

“哼。”

姜太平推开卧室的房门查看，见里面没人后神色稍缓，“你不是住在旅馆吗，这是谁的房子？”

“我奶奶的。”

何细魁被一下一下地拉着走向阳台，眉头越皱越紧，额头上都要冒汗了，“我昨天才知道她回乡下住了。”

“我刚过来。”

姜太平往阳台的左右看了看，指着门外问道：“门口的香是谁插的？”

何细魁表情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

“是隔壁的婆婆。”

“她跟我奶奶很要好，举手之劳。”

“隔壁吗？”

姜太平盯着对方打量一眼，立刻开门走了出去，“哪一间？”

“左边的。”

何细魁举了举左手。

此时他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虽然不知道李沧东是怎么从阳台上跑掉的，但那都无所谓，哪怕跳楼呢，只要自己没事就好。

至于香的事，早就有过安排了。

姜太平招了招手，再次抓住何细魁的衣领，伸手按响右侧的门铃后摸向腰间。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出现在两人面前。

“婆婆。”

“隔壁的香是你插的吗？”姜太平和声细语地问道。

“哪个香？”

老太婆一脸迷茫，随即恍然道：“嗳，你不是阿香家的小子吗，你回来了，哎呀，阿香昨天刚刚回乡下了。”

“这几年你去哪里了，阿香她好想你的......”

“停。”

姜太平看了看何细魁，一脸嫌弃地打断老人的话，“婆婆，我是问你，阿香家的香是你点的吗？”

“哦。”

老太婆笑呵呵地说道：“阿香呀，她人很好的，我才不希望她走呢，以后连个谈得来的朋友都没有了。”

“喂。”

“我记得你叫阿魁吧，有时间回乡下看看你奶奶，顺便给我带个好，让她尽快回来住。”

姜太平郁闷了。

他狐疑地看着老太婆，这是耳朵不好使，眼神也不好使吗，连好朋友的孙子都能认错？

不过看起来这里的确是何细魁他奶奶的家。

“知道了。”

姜太平不耐烦地把老人推开，还贴心地帮对方关上房门。

啪。

他一巴掌拍在何细魁的肩膀上，“我从地铁一直跟踪你知不知道？”

何细魁摇了摇头。

“小心点。”

姜太平神色凝重地叮嘱道：“华天被警察跟踪了，你现在不安全，收拾收拾衣服跟我走。”

“快行动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住在一起。”

何细魁一脸为难地推脱道：“不太方便吧，太平哥，你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姜太平恶狠狠地瞪着他，“别废话了，快去收拾衣服。”

“哦哦。”

何细魁感受到对方的杀意，心里一惊忙不迭地跑进了屋里。

夜晚。

出租屋客厅。

灯光下，华天展开自己画的草图把手下叫到了身边。

“太平哥。”

“明天动手吗？”

匪徒拉链问道。

“动手的事情过几天再说，今晚先给你们安排好各自的任务，都给我记清楚，到时候别掉链子。”

姜太平板着脸，见没人再提问，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家店早上十点半开门，时间很晚，如果等他们开门再动手的话，那肯定堵车，所以我们要在九点半动手。”

“那个时间点，他们正在摆设首饰柜台。”

“细鬼。”

“你开车撞铁闸，拉链，你跟我看住现场，马达和爆竹......”

“等一下。”

拉链突然打断姜太平的讲话，转而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华天，“天哥，再谈谈价钱吧，我觉得350万有点少。”

华天慢慢抬头，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他扫视众人一眼，随口说道：“你们几个杀了他，他的那一份你们分了。”

客厅里的气氛瞬间跌落到冰点。

马达的双眼之中似乎有精光闪过，随即第一个扑向拉链。

噗通。

两人扭打着摔倒在地。

爆竹目光灼灼地盯着在地上奋力挣扎的拉链，紧跟着压了上去。

何细魁吓坏了。

他傻愣愣得待在原地，看到的是像疯狗一样撕扯的三人，听到的是他们从喉咙中发出的嘶吼声，大脑里一片空白。

因为嫌钱少，多说了一句话，连命都要丢了吗？

这家伙从来没见识过杀人的场面，心里害怕自己也会有这种下场，不忍心再看便把头扭向一边。

正好撞上华天的森寒的目光。

虽然人家没有说话，但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草！

何细魁咬了咬牙，窜过去抱住拉链的双腿，使出吃奶的劲紧紧搂在怀里。

不要怪我，你不死我就会死！

他趴在拉链的腿上，闭着眼在心里怒吼，直到对方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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