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警又查看了其他地方。

  孙振明在花圃内修了一栋二层小楼，看来他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里。

  民警去小楼看了看，小楼的大门紧闭。

  民警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绕着屋子查看了一圈。

  屋子的门窗都紧闭，窗帘也拉上了。

  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能看到屋里餐桌上还摆放着碗筷菜碟。

  所以，他们吃完饭，什么都没有收拾，就匆匆离开了？

  这真是令人奇怪。

  民警不得要领，只得返回了警局。

  左思右想，此事恐怕不是他能解决的。

  他拿出电话拨出一个号码，

  “喂，司徒──”

  司徒飞听完民警的介绍，凭着职业敏感，他也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随即调出孙振明一家的家庭成员情况。

  孙振明今年四十二岁，经营这家花圃已经有十年了。

  他的妻子叫乔莉，今年三十六岁。

  两人育有一女孙薇薇，十岁；一子孙浩轩，七岁。

  两个孩子就读同一个小学。

  司徒飞想了想，立刻打电话到学校：

  “你好，我这边是南都警局，我想了解一下，孙薇薇和孙浩轩最近有按时上课吗？”

  “我马上查一下，你稍等。”

  司徒飞耐心等待。

  片刻后，学校回复：

  “两个孩子已经有一个星期没上学了，而且我们也联系不到孩子父母。”

  司徒飞心一沉。

  看来这家人的确是出事了。

  他思考片刻，决定将此事立刻向高一凡汇报。

  高一凡静静听完司徒飞的讲述。

  他同样觉得情况有些不正常。

  他道：

  “司徒，这件事你怎么看？”

  司徒飞想想。

  “如果他们是主动离开的，我觉得最有可能就是他们欠了外债，如今债主上门讨债，他们不得不出逃躲债，但是——”

  司徒飞顿了顿，又道：

  “据孙振明的表弟所述，孙振明的生意做的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表面现象，我想稍后再去查一下他的财务状况。”

  高一凡点点头，又道：

  “可如果他们不是主动失踪呢？”

  司徒飞的眉头拧在了一起。

  “如果他们不是躲债，但是一家人都不在了，最糟糕的情况就是——”

  他没有说下去。

  高一凡同他对视一眼。

  司徒飞所想的和他想的一样——这家人，有可能被人灭门了。

  现在只希望他们真的是为了躲债而出逃。

  晚上，高一凡刚回到家，苏晴就迫不及待地同他分享了一个好消息：

  高语诺的画，在全市儿童绘画比赛中，获得了幼儿组的第一名。

  高一凡听了也十分开心。

  他拿起那幅画。

  画的主题是《我和我的朋友》，画上是两个小女孩手牵手，一起在阳光下奔跑。

  高一凡放下花，又一把抱起了女儿，

  “所以，你画的是你和蔡美玲吗？”

  高语诺点点头：“是的呀。”

  她搂着父亲的脖子，又补充道：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高一凡笑着说，上次你不是替她出头，还打了班上贾宝玉吗？”

  高语诺咧嘴笑了，

  “贾宝玉已经不在我们班了。”

  她再次重申。

  高一凡还想同她聊，他的手机在此刻响起。

  苏晴连忙抱过高语诺。

  高一凡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高一凡的眉头立刻拧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他怎么又——唉，”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立刻就来。嗯，请你不要太为难他。”

  他挂了电话。

  “爸爸，出什么事儿了？”

  高语诺很少见到父亲如此严肃。

  “哦，没事，语诺，爸爸要处理一下工作上的一些事情。”

  高一凡轻声对女儿说道。

  他又看向苏晴，眼神里是如常的抱歉。

  苏晴无奈的点点头。

  她明白，今天晚上丈夫又一次不属于自己，不属于这个小家。

  高一凡匆匆的赶到了一个小巷之中。

  缉毒队的徐泰源见到他，立刻挥了挥手：“高队，这边。”

  高一凡冲他点点头，他走了过去。

  “高队，今晚行动，清查吸毒人员窝点，他又在。”

  他对蹲在墙角的一个男人努了努嘴。

  “徐sir，麻烦你了。”

  “不碍事。”

  徐泰源客气的说道。

  他又望了一下那个男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但是，高队，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我不能每次都这样，你也知道，组织有组织的纪律的。”

  高一凡十分抱歉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徐泰源对他欠欠身：“那就留给你处理了。”

  “好，谢谢。”

  徐泰源转身离去。

  高一凡走向蹲在墙角的男人。

  “凯哥——”

  他轻声喊了一声。

  那男人双手抱着头，根本不愿看向高一凡，

  “你走吧，不要管我。”

  高一凡蹲下身子。

  “凯哥，你不要这样，他们已经走了。”

  那男子却忽然情绪失控，将头用力的撞向墙头，

  “我该死，我该死——”

  他奋力的喊道。

  高一凡连忙拦住了他，

  “凯哥，你不要这样。你冷静一点。”

  “一凡，我现在怎么办？我怎么办呀？”

  男人痛哭了起来。

  高一凡此刻心如刀绞。

  “凯哥，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你——”

  男人拼命的摇了摇头，

  “我废了，我现在整个人都废了，警队已经不要我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不如死了算了。”

  他拼命捶打自己的头。

  “凯哥，你不要这样！”

  高一凡紧紧的抱住了他。

  他努力让他不要伤害到自己。

  半晌，男人终于冷静了下来。

  高一凡松开了他。

  他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高一凡也陪着他坐在地上。

  “凯哥，我送你去戒毒所吧。”

  男人对这个建议并没有任何反应。

  “去过了，没有用的。”

  男人无奈的摇摇头。

  高一凡叹气：

  “上次你去了，不是已经——”

  男人垂下了头。

  “可是，只要我出来了，他们还会找我。”

  “他们找你，你就不要再理他们。”

  男人抬头看向高一凡。

  “一凡，我不能，我不能不管他们，当年我做卧底的时候。他们帮过我很多。有人还替我挡过刀，我不能够这样绝情。”

  高一凡明白他的意思，也十分同情他的处境，

  “可是，凯哥，你现在越陷越深，如果还不抽身出来。你真的会害了你自己。”

  高一凡十分诚恳的对他说道。

  男人很痛苦的垂下头：“我知道，可是，可是我控制不了自......一帆你无法体会，毒瘾是多么的可怕。人的肉体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他看向高一凡，

  “你说送我去戒毒所，虽然能缓解我一时的问题，但我总不能在那里待一辈子，总有一天我还是得出来。可是只要我一出来，我就没有办法逃避掉我以前那些线人，他们也是我的朋友，他们需要我。”

  ”他们需要你？还是你需要他们？“

  高一凡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一愣。

  高一凡道：

  “凯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我知道心瘾难戒。但你要记住，你曾经是一名警察，你以身犯险是为了抓住那些毒贩，保护更多的人，你不能自己堕落到成为他们的一员。”

  男人垂下了头。

  半晌他才说道，

  “我知道了，一凡。我......我会努力的。”

  他艰难的站了起来。

  高一凡也跟着站了起来，

  “凯哥，我送你回去吧。”

  “不不，不用了，”

  男人拼命对他摆了摆手，

  “今天晚上已经太麻烦你了。这么晚还让你出来解决我的事情，我，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你，你赶快回去吧，你的家人还等着你呢。“

  说到家人，高一凡心里一酸。

  “凯哥，嫂子她——”

  “哦，你嫂子她好多了，她现在在医院里，有专人照顾，你不必担心。”

  男人强打精神，对高一凡解释道。

  “一凡，谢谢你，你快回吧。”

  他说完这句话，自己先转身走了。

  昏暗的路灯之下，高一凡看着他佝偻的背影。

  他今年才多大年纪？

  好像是四十岁吧！

  可是，他却如此的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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