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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官府逼税压榨百姓 神兵抗捐奋举刀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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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陕西大土匪陈安定率众夜袭任河,抢了钢洋三十余万元、烟土三十余挑(约三千斤)及很多金银细软和马匹,尤其是没放一枪一炮缴了县保安团九十多支各型枪、炮及大量弹药,令驻万源的川陕边防军三路军司廖雨辰震怒异常,扬言要将区长(团总)汪及门、驻防任河保安团连长军法从事。

  汪及门连忙星夜派人送去了一万钢洋、五十斤烟土,最后安全过关,只把那倒霉的连长撤职了事。

  其实,这一切都是汪及门与陕西巨匪陈安定相互勾结,精心导演的一场戏。

  那次来访的贵客,就是陈安定雇匪的狗头军师,汪及门暗中提供了保安团和各有钱人家的各种情报信息并暗中作了配合,所以土匪劫掠异常顺利。

  这次不但劫得大量枪支弹药,全归了陈安定股匪,但陈安定大方地给汪及门分了钢洋十万元,烟土十挑(约八百斤),还有大量的金银细软。

  汪及门还贪得无厌,借口所收的公摊费被土匪抢了,又派人重新收取,对交不出的,就动不动以通匪、抗公摊费的名义砍头、剁手脚等酷刑逼催,打死、打伤、逼死、逼疯了几十个老百姓,让整个任河区如人间炼狱。

  这下弄得天怒人怨,不少有钱有势的人纷纷向县政府控告,尤其是曾上过黄浦军校的县政府参议员王耀普的控告,才终于让汪及门被撤职,他就和一家人带着搜刮来的财物乘劫掠来的大船顺任河而下,到陕紫阳返回万源的豪宅中定居下来,以待东山再起。

  甘亚堂被任命继任区长(团总)。

  甘亚堂本是本地大户,不但拥有场镇数十间房屋、店铺,有艘运货大船,还强买了几百上千亩土地。这下当上了区长、团总,马上就有各个富户、商人及下属纷纷前来进贡,就连川陕两地的一些大小股匪都暗中派人送钱送烟土,拉近关系,以便官匪相勾结,这下就更不得了了。

  1927年农历腊月末,民国保安军一个营由营长陈崧如率领,进驻任河境内。

  这个陈崧如营长,四川万源本地人,年纪三十有六,身材魁梧,大头大脸,眉毛粗黑,性格阴狠残暴,在与敌人(大多为土匪宵小、地痞流氓之辈)作战时,从不喜抓俘虏,擒获后就地枪打刀劈,直接送回姥姥家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狠人。

  正因为他是个狠人,一般股匪都退避三舍,鉴于任河区内和周边各省匪患严重,所以派他领兵携精良武器进驻任河区。

  他一来,就来了一番骚操作。

  原来,他得知任河区内区长、乡长及保长、甲长都颇有家财,尤其是得知甘亚堂上任就收了许多财物贺礼,又强贪了义渡款项八九千钢洋,就动了发大财的心思。

  “传令兵,传本营长命令,明天上午九时在区政府召开剿匪军事会议,区长及各乡长、保甲长必须按时参加,迟到者打二十军棍,不到者,以通匪论处,杀脑壳!”陈崧如杀气腾腾。

  “是!”年轻的传令兵立马从油房街关帝庙军营驻地(原县保安团驻地)亲自乘渡船过河到区公所传令。

  接到传令兵的传令,区长(团总)甘亚堂疑惑不解。

  本来,听闻陈崧如营长带一营如狼似虎的士兵入驻本区,他就心里不安:听说这可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辣人物。

  昨儿,他就招集心腹商议,如何与陈崧如搞好关系,于是由马上安各商户、富户凑齐一万钢洋、大米二千斤,肥猪二十头作见面礼。

  今天,甘亚堂率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亲送东西去保安军驻地,以便拜见陈崧如营长。

  未料,他和大家都没见到陈崧如,只是传令兵出来对大家说:

  “保安军刚进驻贵地,一切仰望各位鼎力相助,营长今天军务繁忙,就不与大家相见。劳军物资收下,明天再与团总和各位见面。”

  众人只好打道回府。

  甘亚堂区长(团总)不知陈崧如营去葫芦到底卖的什么药:之前凡来驻军的团长、营长、连长都与各任区长(团总)互相往来,互为依托,这个陈崧如还真是奇了怪了,竟不见自己这个区长(团总),还真不是一般的摆架子。

  虽然,甘亚堂有点忐忑不安,但细想想,自己好歹是国民政府任命的区长兼团长,手下民团加各乡乡丁、保丁,也有三几百人枪,何况在县里、省里也还有撑腰的人,也不至于在这个陈营长面前丢了脸面。

  第二天上午十时。

  保安军驻地响起紧急集合军号。

  所有连排班官长及士兵身穿统一军服,全副武装到操场齐刷刷集合。

  “一连留下一、二排守卫军营,出列!”副营长曹贵兵站在队列前喊道。

  两个排的士兵在各自排长带领下,整齐出列,向站在队伍前边的营长陈崧如、副营长曹贵兵行了个整齐的军礼,就各自奔向预定岗位。

  “下面请营长训话!”曹副营长又喊了一声,随即转身,向陈崧如行军礼。

  “全体都有,出发!”陈崧如声如洪钟。

  保安军从中街码头乘渡船分批过河,来到正街,除一个连兵士齐步随陈崧如营长走向区政府,其余士兵仿佛演练了千百遍,立即散开,各自奔向码头、傍城口方向的棺山河口、傍任河下游方向的叫花岩警戒,正街上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所有人从没见过如此大阵仗,保安军如临大敌般行动,个个都心惊肉跳。

  甘亚堂区长(团长)带众位公职人员、乡、保、甲出四五十人,还有肖明文等十余个民团团丁在区政府的大院内肃立着恭迎陈崧如营长,但见突然开进一连荷枪实弹的保安军,众人都大惊失色。

  “陈营长,欢迎欢迎!各位辛苦辛苦。”甘亚堂虽也惶恐不安,但到底是区长兼团总,他满脸堆笑,快步上前,迎向走在前面的营长陈崧如。

  他主动向陈崧如伸出手,但陈崧如停止站立,脸冷冷的,也没伸手与甘亚堂握手。

  “对不起,甘区长,本营长披甲在身,握手那些虚礼就免了。请甘区长下令,区政府之内所有民团武装人员集合,本营长要检阅。”他发了话。

  甘亚堂和众人都十分尴尬和不安。

  但区长(团总)还是向身旁的肖明文下令,集合团丁。

  当区政府驻扎的民团一中队全员集合后,陈崧如手一挥,保安全士兵呼拉举枪散开围住了民团人员。

  一百多支步枪还有两挺机枪黑洞洞地瞄着众人。

  所有人吓破了胆,都蔫了,只有肖明文手按腰间枪柄,静静直立着。

  “陈营长,这是咋回……事?”甘亚堂急出满脑门的汗,结结巴巴地问。

  “大家别误会,本营长也是奉令行事。所有民团人员将枪支在空地上架好,就地休息!今天这里防务由本营长临时接管!”陈崧如威严地宣布。

  随即,他向连长下令:

  “今天这里任谁不听命令,就地枪决!”

  “是!”连长立即大声回答。

  所有民团团丁都乖乖听令取下枪架好,回原地站立,只有一中队长肖明文仍然按枪柄站立不动。

  “妈的,营长的命令你敢不听!老子枪毙了你。”保安军连长一见,用手枪指住肖明文。

  “都是国民政府的兵,凭什么下我们的枪!老子这枪是要用来打土匪的,就是不能下,有种你开枪。”肖明文横了心。

  陈崧如营长见状,立即对连长挥了挥手,他走近肖明文,上下打量一番,不由赞道:

  “肖明文中队长,果然好胆色,是个夹卵子的!你说的对,对于你′这支专打土匪的枪,绝不能下。”

  说完还拍了拍他肩膀,肖明文不动声色地站立着。

  待甘亚堂无奈将与会人员全请进一间大房间的长木板凳上坐下,陈崧如带了十余个士兵,也进入了房间。

  一进房间,七八个土兵散开站在四个角落,门口也肃立着两个,保安军连长和传令兵一左一右护卫着自己的营长。

  一见这阵仗,参会人员都差不多要瘫倒了,区长(团总)甘亚堂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家听着,经查,任河区长、乡长、保长、甲长,全都通匪、贪污、搜刮民财,奉保安军上司命令,全部免职,由本营长负责清查罪行,追缴赃款上缴国库,并严惩有罪之人。”陈崧如板着脸。

  “甘区长,请交出武器。”连长对甘亚堂说。

  甘亚堂面如死灰,乖乖取出随身携带的一支手枪。

  平时耀武扬威的区、乡、保、甲长们,这时已瑟瑟发抖,有胆小的大小便失了禁,屋里弥漫着股股骚臭味。

  所有乡、保、甲长都被关在那间大房间内,无烟、无茶,连水也没有。

  房间四角兵士持枪站立,虎视眈眈,门口也由两名士兵守着。

  “老总,我要上个茅坑。”一个家长实在憋不住了。

  “屙裤裆里!”守兵毫不讲情面。

  只有区长(团总)被叫了出去。

  留在里屋的人还以为:人家好歹是堂堂政府区长及团总,有权有人有枪有钱,还更有靠山,陈营长肯定不敢把他怎么样,还是要放了他。

  其实,大家都错了。

  陈崧如根本没把他这个区长兼团总放在眼里。在区政府对付这里的人的同时,其他两个连的保安军,以迅雷不及掩耳,去缴了驻扎在仙鹅坝另外民团两个中队的械。

  现在的甘亚堂,就是陈崧如手里的一只待宰肥羊了。

  甘亚堂的区长(团总)办公室。

  现在坐在那张宽大平整木桌后红木太师椅上的是保安军营长陈崧如,瘦高个的副营长赵天峰站在他右侧,两个士兵持着枪站在对面的一只木凳两房,甘亚堂就欠着半边屁股坐在木凳上,惴惴不安地看看陈崧如,早没了区长兼团长的威风。

  “甘区长,本营长给你个机会,你把自己暗通土匪,伤天害理抢劫、敲诈民财及贪污公款、义渡款的事如实交待了吧!”陈崧如居高临下。

  “陈营长,兄弟当区长才不过十来天,确实没做这些事呀,还请陈营长法外开恩,兄弟自有孝敬。”甘亚堂忙辩解。

  “你说什么呢?陈营长最是公正无私,还稀图你那点孝敬?你把自己犯的那些事痛快交代了,如数退了赃款,可以让你轻松过关,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否则律法无情,可饶你不得。”站在陈崧如旁边的副营长赵天峰到底读过书,口才不错。

  “甘区长,你自己好好考虑吧,别怪本营长没给你机会!”陈崧如站起了身,看了看甘亚堂,眼神中满是威胁。

  说完,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屋里,副营长坐在了椅子上,虽轻言细语,但对于甘亚堂不亚于滚滚惊雷。

  他说:“我劝你识相些,落在陈营长手里,不要认为有人会保住你!只一条,坐实了你通匪,没人敢替你说半个字,何况陈营长的脾气和个性,让他翻了脸,立马剁你只手或一条腿,都不是没可能的。”

  甘亚堂一听这话,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蔫了。

  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忙道:

  “赵营长,万望指条明路,兄弟绝不会是知恩不报的人。”

  赵天峰副营长沉吟了半响,仿佛在句斟字酌:

  “依我看,通匪这款是无论如何不能沾边的,沾了边,神仙也救不了你。我不相信,你真会和匪有勾连吧?”

  “那哪可能,你相信,我绝对与土匪不沾边。”甘亚堂忙否认。

  “那你认了贪污、搜刮民财这些罪款,大不了只破些财。至于通匪嘛,只要你真没有,我倒还可以帮你向陈营长解释开脱。”赵副营长很是推心置腹。

  “那谢谢赵营去了,我确实只拿了义渡款八千九百元钢洋,还收了一万来块钢洋的贺礼钱,我全部交出来,只求赵营长让我过了关,我砸锅卖钱另奉一万大洋,烟土十斤,感谢陈营长和您。”甘亚堂知道不破财肯定小命不保。

  “那我怎么听陈营长说,他收到情报,说你贪了渡款5万钢洋,搜刮民财5万钢洋,还有烟土50斤?”赵副营长笑里藏刀。

  “啊……”一听这数字,甘亚堂简直要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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