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怡说到这个份上，如果陆安还什么都说不出的话就太愚蠢了。他立刻明白妻子的意思是需要从这三要素上下手，才会真正一劳永逸解决战争。而哪怕不把灵族人都杀光，凭借另外两个要素也能将问题彻底解决。

        想到这，陆安立刻说道，“要么将灵星河毁灭，要么将灵族文明毁灭，或者两者都毁灭！”

        柳怡闻言一笑，摇头说道，“其实只有夫君所说的后两个方式才可行。”

        听到妻子的话，陆安彻底懵了，再次挠头问道，“这是为什么？把灵星河毁掉都不行吗？”

        陆安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很夸张了，毕竟若是真有将灵星河毁掉的能力，杀光灵族人又算是什么难事呢？

        “不行。”柳怡收起笑容，轻吸气，明显变得十分认真，说道，“我刚刚说过，强大的势力的三要素是空间、血脉和文明，但最重要的是文明，血脉只是其次，最后才是空间，甚至空间与其他两个要素相比显得无足轻重，可以从要素中剔除。”

        “比如，如果付氏之地被毁掉，夫君认为付氏会消失吗？或者把某个宗族的领地毁掉，夫君会认为宗族就此灭亡吗？”

        这种事情就算小孩子也明白，陆安摇头说道，“不会。”

        “这就对了，只有血脉和文明才是真正必不可少的要素。”柳怡说道，“其中文明更重要，远比血脉更重要。否则八千万年前，无数奇兽种族欺压人类，而人类又有无数种族，为什么偏偏只有仙域成功呢？就是因为仙域拥有强大的文明，文明才是让一个拥有庞大血脉种族崛起的根本。而现实中历史上有太多数量庞大的血脉种族，最终都是大浪淘沙，连个名字都留不下。”

        “也就是说，我们想要一劳永逸解决与灵星河的战争，就要消灭血脉和文明之一。如果无法把人都杀光的话，就要消灭他们的文明。”柳怡继续说道，“夫君要明白，灵族是真正拥有强大文明，并且每个灵族人都对文明具有强烈信仰。信仰程度上，曾经四大种族统治期间可以与灵族相提并论，不分伯仲，但现在的我们却根本比不上。八古氏族的统治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我们的文明，这也是这场战争中我们劣势的一个重要原因。”

        “只要灵族还有文明，与我们的战争就永远不会结束，每个人都可能成为登上战场的战士，哪怕现在没有参加也是一样。因为在灵族文明之中，一旦战争劣势到一定程度，一定是全民爆发，全部都参加到战争中来。换句话说，即便夫君遇到的灵族人还没有参与战争，但未来也一定是战士。”

        “除非，我们能在文明层面上完全获得胜利，让所有灵族人发自内心认为原本的文明是糟粕，或者完全忘记原本的文明，开始转为对仙域文明进行信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兵不血刃赢得这场战争，而且是一劳永逸。文明的力量，远比现实的力量强大。”柳怡说道，“但在我们没有做到这一点前，每一个灵族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所以夫君不必有任何心软，将他们都击杀便是。”

        “……”

        听到妻子如此长篇耐心的解释，陆安已经呆坐在椅子上。

        过了许久，陆安才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妻子说的道理。虽然妻子说的很轻松，也很简单，但实际上越想越可怕，并且……妻子所说的确是非常正确的事情。

        不消灭文明，就会在族群中源源不断出现战士来反抗。虽然陆安对历史了解甚少，但也多少听过子夜国和天成国的历史。事实上子夜国就经历过这样的历史，曾经有一个势力想要强行攻占子夜国，把六级天师和一种四级以上天师全部击杀后，按照势力本应该稳稳占领国家。但子夜国的文明却没有死，人民对文明具有强烈信仰，不过百年便又出现一位六级天师，将侵占者击杀，重新恢复子夜国的国号。

        消灭文明……

        陆安眉头紧皱，这或许比消灭血脉更加困难。

        没过多久柳怡便离开，地下空间中只剩下陆安一人。该说的柳怡都已经说了，接下来就要看陆安自己慢慢思考，看他能否将柳怡所说的话完全领悟了。

        陆安思考期间，柳怡还到来一次，将一些书籍放在陆安面前。这些书籍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历史书籍，都是真正发生过的事情。陆安明白妻子的意思，历史的经验是不会错的，而当他翻阅这些历史后，每一行字都触目惊心。

        历史证明的确如此，在强行侵占土地、大规模屠杀血脉之后，紧随其后的就是教育。强行终止以往的教育，强行灌输新的文明。而文明的最根本载体就是文字，所以当强占之后，首要任务就是消灭文字，让人民学习新的语言。

        文字不断档，文明就不会断档，也不会改变。文字断档消失，文明便随即消失。

        如果说文明是强大势力的最重要要素，那么文字就是文明的最重要要素。换句话说，消灭文字，就能消灭文明，从根本上消灭一个强大的种族势力。

        历史经验用血淋淋的文字书写着，谁妄图改变文字，就是妄图灭国。很多情况都不是一刀切，而是慢慢一点点改变文字，逐渐用其他文字代替自身文字，到最后完全吞噬。这种温水煮青蛙式的侵蚀，才是最可怕、最难以防备的事情。

        还好，仙域文字流传下来，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看到这些历史后，让陆安彻底明白一个事情，也是柳怡十分隐晦，并没有明说的一个绝对道理-------

        不是成为军人的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所有信仰这个文明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这场战争是由灵族向天星河发动，并非天星河所愿，本质上是两个文明之间的战争。灵族文明要求仙域文明必须死，那么仙域文明也没有其他选择，必须让灵族文明灭亡！

        当认识到这两点后，陆安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书合上。

        如此一来，他就没有任何心理压力了。

        不得不说，柳怡对于现实、历史和文明的认知远超过自己，如果靠他自己来思考的话，恐怕想上十年都未必想得到这个层次。柳怡的话坚定了他的思想，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仙域文明的伟大。

        仙域文明的特色是包容，但包容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仙域文明必须是主流，不能有任何文明挑战仙域文明的地位，在此基础上可以包容其他文明，甚至吸收成为仙域文明的一部分。而灵族文明则不包容，只需存在这一种文明，任何文明都不能与其共存，一旦出现必须灭亡。

        错不在己，陆安动杀手也心安理得。

        解决心中的疑虑，让陆安能够更加沉下心来。他准备三天之后再前往蒙昂星，这三天时间他自然不会浪费，一直在地下空间中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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