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笑道：“陛下别生气，你想啊，皇帝跟大臣十几年亲密无间，所有大臣不断变着花样约束皇帝，而皇帝却从来不处罚大臣。”

  “那这些大臣如果不贪污受贿、以权谋私、胡作非为，那不是傻子吗？”

  说着，他瞥了一眼朱佑樘，他正满脸尴尬地低着头。

  “当然，卫所制度本身也是有问题的，这个问题比较复杂，我们以后再说。”

  “边关的将领这下不但要将贪污的物资和土地退回来，可能还要掉脑袋，对刘瑾恨之入骨。”

  “安化王一看，军心可用，就以诛杀刘瑾清君侧的名义造反了，当然，刚刚开始就被本地驻军灭了。”

  “朝中大臣一看，这多好的机会啊，就纷纷对朱厚照说，如果再任由刘瑾搞下去，就天下大乱了。”

  “朱厚照一看，朝臣一致反对，军队怨声载道，有些害怕了，就准备弃卒保车，派人拿了刘瑾，但并没想杀他。”

  “但朝臣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直接包围了刘瑾的府邸，往府里塞了一些违禁品：龙袍、铠甲、还有一把带匕首的扇子。”

  “加上确实从刘瑾家里搜出了不少银子，最后刘瑾以谋反罪被凌迟处死。一个一切权力都要依附皇帝的太监竟然谋反，你敢信？”

  “正德五年，刘瑾死了，他所执行的变法完全停止，之前查出来的所有问题也都不了了之，朱厚照推动的变法就这样失败了。”

  朱元璋叹了口气，“可惜了。”

  他当然不是说刘瑾死得可惜，而是说朱厚照变法失败，可惜了，对朱厚照也有些欣赏。

  “朱厚照当然不会任由文官摆布，他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大明自从朱祁镇的土木堡之变后，朝臣就坚决反对皇帝御驾亲征。”

  “正德十二年，鞑靼小王子率七万大军南下，大败宣府总兵，杀数千人，朱厚照要御驾亲征，群臣拒绝，他就决定微服巡边。”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朝臣才知道陛下不见了，御驾亲征鞑靼去了，赶紧在后面日夜追赶。”

  “朱厚照不听，继续前进，几天后到达居庸关，不管他如何叫门，巡关御史张钦就是不给他开门，他无奈之下，只得返回。”

  “可是，二十多天之后，朱厚照得知张钦去巡视白羊口去了，不在居庸关，于是赶紧溜出宫，终于过了居庸关。”

  “这一次，朱厚照过宣府，一直到了山西应州前线，带领山西总兵王勋，并调动周边几万大军，与鞑靼小王子的五万大军，厮杀了整整五天。”

  “这一战，明军斩杀鞑靼16人，死亡52人，重伤563人，朱厚照还差点步朱祁镇的后尘，成为蒙古人的俘虏。”

  “什么？”朱元璋大吃一惊，大声说：“这绝不可能，十几万人厮杀五天，怎么可能只有这么一点伤亡？”

  所有人也觉得不可思议，都看着江风。

  江风看了看朱元璋，笑道：

  “是啊，连你这个用兵的行家，都觉得这不可能，但《明实录》上就是这样写的，满清修的《明史》也只一笔带过。”

  “但可以肯定的是，朱厚照亲自指挥了这场战役，运用了很多高超的战略战术，双方将近十万大军厮杀了五天。”

  “而且，朱厚照亲自上阵，斩杀一名鞑靼兵。此战之后，鞑靼几十年不敢南下。”

  朱元璋忍不住大声赞叹：“不错不错，不愧为我朱家好儿郎。”

  江风笑道：“你刚刚还说，要把这个混蛋的皇位废了的。”

  朱元璋瞪了江风一眼，怒道：“江小子，是你没一次把话说清楚，婆婆妈妈的。”

  江风摇摇头，“实在是这个朱厚照太能闹腾了，不按套路出牌。应州大捷后，群臣刻意淡化这次大捷，朱厚照没办法，自己下了一道圣旨，封赏自己。”

  “圣旨上这样写的：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亲统六师，肃清边境，特加封镇国公，岁支禄米五千石，吏部如敕奉行。”

  朱元璋听完，也是摇摇头，忍不住笑着说：“这小子，真能闹腾。”

  江风笑道：“大明历史上，能御驾亲征，打败蒙古人，除了朱元璋、朱棣和朱瞻基之外，朱厚照是第四个人。”

  当然，大明战神除外。

  朱佑樘虽然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太能闹腾，但能亲自领兵，打败鞑靼，这就很厉害，至少他自己就做不到。

  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死因，他对江风拱手道：“先生，厚照究竟是怎么死的？这里面是不是有阴谋？”

  江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正德十五年九月，朱厚照在淮安府清江浦的积水池乘坐小船捕鱼，突然小船侧翻，朱厚照落水，被左右随从救起。”

  “三个月后，回到京城，他还在德胜门前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献俘仪式。三天后，朱厚照到天坛祭祀，突然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后来转危为安。”

  “又过了两月，他还准备主持今年的科举殿试，但就在殿试前一天，突然病倒，当天就驾崩。”

  朱佑樘皱眉说道：“厚照身体一向很好，落水之后三个月献俘仪式的时候没事儿，三天之后突然吐血，这是为什么？”

  “如果落水引起肺部疾病，不可能三个月之后还能主持献俘仪式，而且，肺部疾病可能会咳血，但口吐鲜血这实在不合情理。”

  朱元璋摇摇头，肯定地说：“肯定不是这次落水引起的，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之前发生了什么？”

  江风接着说：“这就要从正德十四年，朱厚照准备南巡开始说起。”

  “之前朱厚照也经常多次巡边，大臣也会谏阻，人都不多，也不激烈，但这次南巡，却被几乎所有的大臣坚决反对，群体死谏。”

  “朱厚照一怒之下，铤杖了146个官员，打死了11个。陛下，如果没有重要人物在中间串联鼓动，你觉得会有这么多大臣不要命的死谏吗？”

  朱元璋摇摇头，“这种可能性极小，除非，这次南巡触犯到了某些人的核心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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