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蓉暂时留着跟钟耀祖狗咬狗。他可以暂时放一放，但是家贼，得先处理。

  顾钰拿着车钥匙，去了趟U?。

  他让财务开了张支票，把邹丽和韩烁叫到了办公室。

  “这笔钱，应该足够你做点小生意，以你的能力，后半生可以无忧。”

  顾钰将支票放在桌上，推到邹丽面前。

  邹丽这几天憔悴了很多，枯瘦的眼眶里挂着眼泪直摇头：“钰哥，你别赶我走！我出了U?，根本生存不了。”

  邹丽明白，她这些年的光环，都是顾钰给的。什么总经理，什么准老板娘，什么夜场玫瑰女强人，都只是因为，她的老板是顾钰。

  不是她真的能力强，是她的靠山强。

  失去这一切，她什么都不是，她只会被打回原形，回到那污秽不堪的圈层。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原先，我是想把U?交给你和韩烁。这里怎么说，也有你一半的心血。但是，苏莞是我的妻子，你罔顾她的安危，就是对我的背叛。念在你跟着我这么多年的份上，好聚好散。”

  顾钰垂眸，口气不容置喙。

  邹丽怔愣在那里，她没想到，顾钰会  真的这么绝情。

  “钰哥，我去跟苏莞道歉，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是有心的，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被苏蓉蛊惑了，钰哥，你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不想离开U?，我也不想离开你！”

  邹丽哭着几乎是在哀求，就差跪下来了。

  韩烁看着于心不忍，帮着求顾钰。

  “钰哥，邹丽跟着你这么多年，她也是一时糊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

  顾钰仰头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

  ”走吧。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我的身边不留叛徒。“

  邹丽脸上闪过一丝凄楚，她明白，顾钰已经铁了心，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顾钰，你可以说我痴心妄想，也可以说我间接伤害了苏莞，但是你不能说我是叛徒，我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你。你不能说这些来伤我的心。“

  顾钰闭上眼睛，没有再多说一句。

  邹丽看着这样的顾钰，心也渐渐冷了下来。她知道，给她钱，让她走，已经是顾钰仁慈。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拿工资的员工，有什么资格去要求老板跟她讲情分？

  她凉凉地低眸，良久。

  ”……你保重！“

  说着，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哎。你等等！“

  韩烁急忙拿起桌上的支票，追了出去。

  顾钰没有动。

  邹丽早就不适合留在身边了，不掐灭她的执念，她就不会去看身边的人。

  不管怎么样，让她离开，也是为了她好。

  夜色浓郁，场子里的音乐震耳欲聋，隔着层层隔音棉，还是能钻进耳朵里。

  生平第一次，觉得那么吵。

  顾钰缓步走出U?，心上涌上一层寂寥。

  不知不觉，这个顾家人口中的小酒馆，他经营了近八年，虽然经营它时是另有目的，但他靡乱不堪，纵情声色的人设也是在这里传播出去的。

  这里就像他的盔甲，曾经保护着他，躲过许多没有必要的争端，也让他在顾家多次的争产夺利中安然躲过。

  他曾想过把它交给邹丽和韩烁，但是现在……

  他点了根烟，捏在指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夜幕下的会所。

  独属秋天的萧瑟扑打着人的神智，他将外套甩在肩膀上，拎着车钥匙转身走远。

  ……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顾钰没有就那天的事情追问苏莞任何，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苏莞也渐渐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出，只是她再也不敢随便喝别人递给她的东西，甚至自己买的水和饮料，只要脱离过自己的视线，宁愿扔掉，也不会再喝。

  在校园里，遇到过尹斯几次，每次苏莞都是远远的避开，她知道整件事情最要感谢的就是尹斯，但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在他面前羞耻的样子，苏莞就无法面对他。

  仿佛是理解她的窘迫，尹斯也不强求与她说话，每次只是目光随着她走远，不发一言。

  这天，温凌突然慌慌张张闯进自习教室，手里拿着本杂志，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莞，我知道了，我终于想起来……”

  看着温凌呼吸困难，说话都接不上气的样子，苏然赶紧把自己的水杯递给她。

  “你想起什么了，快喝口水，慢慢说。”

  温凌接过水杯不客气地喝了个底掉，抹了抹满头的汗珠。

  “我知道江楚楠是谁了！”

  苏莞闻言也紧张起来，瞪着眼望着温凌。

  “是……谁？”

  “她就是申江科技大学的建筑学教授，我之前看招生资料的时候，看过她为学校招生拍的宣传片，当时还搜索过她的电视专访。她也算是申科大的门面。”

  苏莞仔细想了想，好像填志愿的时候，温凌是考虑过申江科技大学。只是苏莞当时一心想跟着尹斯进申大，温凌舍不得苏莞一个人，便跟着她一起报了申大。

  “那你的意思，我们可以去申科大找她？”

  苏莞抓着书包，她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去。

  “你别急啊！”温凌一把拽住苏莞。

  “这本杂志上有她的专访，留了她的联络邮箱，你要不要先试着约约她？”

  苏莞接过杂志，翻开到温凌说的那一页。杂志上的江楚楠跟苏莞记忆中的样子相差不大，打扮偏中性，带着点艺术家的气质。

  记忆里的她瘦高，凤眼尖脸，长得很国风。

  “就是她，江阿姨。”

  苏莞喃喃地说，情绪难掩激动，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获得到跟母亲有联系的外人的信息。

  “她对你应该也有印象，只是人家怎么说也是教授级别的，好像在申科大她也只带研究生，公开课一年就那么几次，都是要预约才能上。你贸然去学校，未必能见到她。”

  温凌说的是事实，江楚楠这样的级别的，在学校就是挂名，给学校招揽生源的，她更多的身份还是设计师，许多的时间其实都不在国内。

  “我已经帮你查过一些她的资料，她很神秘，深居简出，单身无子，她所有的业务都是挂靠在一家工作室。商业的邀约都是通过那个工作室跟她联系的。只有这本杂志上，登了她的个人邮箱，据说是方便建筑系的学生跟她进行专业交流用。不确定她看不看，但是既然是她的私人邮箱，你可以试一试。”

  “谢谢你，温凌。”

  苏莞既激动又紧张，这些年，她渴望有祝雅钦的消息，但是又害怕真的有她的消息，她怕是不好的消息，怕自己接受不了。

  人没找到的时候，可以往好的方面去想，但是一旦找到了，事实就只有一个。

  温凌十分了解苏莞的踌躇，握着她的手安慰：“你再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反正人已经找到了，也不会跑。”

  苏莞紧张地拿起水杯想喝水，发现杯子空了。颤抖的手指握紧保温杯，眼底全是彷徨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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