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清的街道终于又热闹起来了，人们像笼中的鸟，刚打开门就涌上街头。

  而忙忙碌碌二十余日的大夫们，则疲惫地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白疏香终于忙完了，走出门口，就见沈凌风在门口等着。

  两人一同回国公府，沈国公扶着白芷萝在门口等着她。

  “疏儿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快，娘让人给你备了柚子叶热水，快泡个澡，换身衣服，去去晦气。”白芷萝拉着白疏香的手，爱怜道。

  白疏香实在是疲惫，就点点头，被丫鬟们簇拥着回到云涧院，任由丫鬟们给自己解下衣裳，迈入浴池。

  丫鬟手上按摩的力度适中，按得她很舒服，热气氤氲中，不由得眼皮沉重，靠着壁就睡着了。

  丫鬟轻轻唤醒，她才起来，两个丫鬟给她用毛巾裹住，擦拭身子，然后几个丫鬟七手八脚地给她穿上衣服。

  被人服侍着泡浴穿衣，其实是白疏香头一回，平日里实在是无法接受，总是让丫鬟在纱帐外候着，自己动手。

  可今日她真的太累了，眼皮子都撑不起来，实在是打不起精神，才假手于人，也不在乎什么害不害臊了。

  穿好亵衣，白疏香只想回床上去睡觉，丫鬟就只是在亵衣之外给她披上了斗篷，走到床前，把斗篷解下，她就直接倒头就睡，丫鬟给她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不一会儿，就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

  丫鬟都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把房门关上，正巧沈国公和白芷萝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提着食盒的丫鬟。

  “姑娘呢？”沈国公问。

  “回国公爷，回夫人，姑娘许是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白芷萝对沈国公道：“我们先回去吧，让她睡吧，这孩子忙了这些天肯定累着了。”

  白疏香睡醒的时候，已经第二日了。

  梳洗过后，就来到花厅，一家人一起用早膳。

  白芷萝给白疏香添了一碗山药粥，沈国公夹过来一个鲜肉包子，沈凌风夹过来一块红豆糕。

  白疏香饿坏了，冲他们莞尔一笑，然后埋头只管吃。

  吃完后，白芷萝问道：“疏儿，娘听说你在给大家种痘。以前我也听师父说过，可以用种人痘的方式来避免痘疮。给第一个人种了人痘，然后等第一个人长出痘疮后，用第一个人的痘浆接到第二人身上，像击鼓传花一样，但是方法比较凶险，种痘还特别慢。”

  白芷萝说着，就挽起白疏香的袖口，把了脉，又看了看种痘处，惊喜道：“你是怎么想到用牛痘来接种的？”

  总不能说是书上看来的吧，白疏香只能笑笑不说话。

  “疏儿，你今日给府上都种上痘吧！”白芷萝道。

  白疏香笑道：“娘，你就算不说，我也有此意。现在我去一趟广济堂，回来就给府上人都种上痘。”

  白疏香到广济堂的时候，长风正在吹牛。

  “当时姑娘告诉我要找一头六岁的健康小母牛的时候，还要洗得多么多么干净，还有找什么长了牛痘的牛，我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姑娘要，我去找就是了，没想到……”

  白疏香笑着走进去：“没想到什么呀？”

  “没想到姑娘竟然真的用一头牛赶走了痘疮。”长风夸张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走了什么晦气东西一样。

  “别贫了，长风，你带几个人去街上传，种痘防痘疮，广济堂种痘不收钱。尽量让大家都来种痘！”白疏香说着，就进屋取了东西，回国公府去了。

  忠义伯府。

  漪澜郡主冷笑道：“种痘防痘疮？还不收钱？这话别人信，我可不信。哪有让人先生病再防病的道理？”

  段思墨也道：“母亲说的是，儿子也不信，难道还要靠小贱种来救我们吗？她不给我们种天花就已经不错了。”

  忠义伯最近都呆在书房里，没有出来晃荡，漪澜郡主的心情还算是不错的。

  她突然想起似乎也很久没见温菁菁了，便道：“怎么听说那个温菁菁搬到秋水阁去了？”

  段思墨冷哼一声：“儿子不喜欢她，不想她在我面前出现，就让她搬到秋水阁去了。”

  “倒是好命，秋水阁可是好地方。”

  段思墨勾起嘴角：“可不是嘛？”

  广济堂放出风去，老百姓陆陆续续上门，不都是直接来种痘的，是来问种痘是怎么回事的。

  广济堂里人人都是种痘的例子，老百姓们一看，就消除了大部分疑心。

  只要是之前在广济堂看过病的百姓，都相信了广济堂，都接受了种痘了，也陆陆续续有府邸请白疏香上门给全府种痘。

  但是也不排除还有很多像漪澜郡主这样不相信的人，持观望态度。

  白疏香在广济堂中忙碌的时候，门前有快马跑过，口中喊着：“急报，北境急报——”

  她听到话的时候，心头一颤。

  等到晚间回到国公府，才听沈国公说起：“武安侯在回京路上失踪了！”

  而此时的皇宫中，慕廷钰和睿帝都眉头紧锁，正在谈话。

  “父皇，北境不稳，武安侯失踪一事有些蹊跷。怕是不久，我们与北燕将要有一战了。”慕廷钰道。

  睿帝颔首，道：“若是必有一战，你认为卢将军能不能一战？”

  “卢将军勇武有余，但谋略不足。儿臣恐他只能抵挡一时。”慕廷钰摇了摇头。

  “那你心中可有人选？”

  “父皇，儿臣愿意一战！”

  慕廷钰的话，让睿帝心中一凛，他当即否决：“不可！钰儿，你守着皇城，让沈青云父子去北征！”

  “父皇，只怕不行，沈国公镇守南境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和白夫人结成连理，如今还未满一年，又要出征，不太好。沈凌风从小长在南境，只怕临危受命，也无法在北境施展本事。”

  “儿臣征战过西戎，西戎有些情况和北境比较相似，儿臣有信心可以打好这场战。且儿臣责无旁贷，让儿臣去吧！”

  睿帝叹了一口气，劝道：“钰儿，你莫忘了，你要成婚了！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出征呢？”

  “父皇，儿臣此身属社稷，外敌未灭，儿臣就得随时准备提枪上马，冲锋陷阵。疏香她能理解儿臣的。”慕廷钰坚定道。

  慕廷钰的决心，睿帝早已明了，哪里阻挡得了？也只能应了。

  身在皇家，就是这般不由己。

  慕廷钰匆匆回府整顿。

  第二日，北境再传急报：“镇北大将军卢将军身死，平凉关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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