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对于李咏知的第一个问题，李智允选择回答：“孔侑前辈演技最好。”

  轮到李智允提问：“《初夏》在谈论一个社会现状，婚姻和爱情对于女性而言，是人生的避风港还是一种社会规训下的自欺欺人。”

  “所以，现在的年轻女性会认为婚姻是女性人生道路上的退路吗？”

  李智允周边的女性朋友都否定这类观点，这让她好奇她们的观点算大众还是小众。

  “不不不。”李咏知连连摇头：“我周边的人，都觉得婚姻传统制度和观念是对女性单方面的压迫，大家不婚不育的情绪很强烈。”

  两人逐渐将频道引向更偏严肃性质的访谈，穿插着李智允近况的自爆，偶尔因为观点的碰撞，互相碰杯喝酒。

  李咏知的油管栏目就以自己住处的客厅为空间，李智允好奇问她：“工作和生活放在一个地方，会感到压力吗？”

  “会有压力，但我们的职业，好像不得不将工作和生活混杂在一起。”

  那倒也是，李智允点头赞同，她尝试分离但没成功。

  “智允，你在录制《我独自生活》的时候，也把工作室放在居住的空间，你会感到压力吗？”

  李智允回忆过去堪称劳模的自己：“工作会给我很多成就感，满足了我的掌控欲，最后不知不觉就更沉迷工作了。”

  “说起来，我虽然来首尔好多年，实际上连南山的首尔塔都没去过。”

  “哇喔。”李咏知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李智允：“不过我从布基纳法索回来后，就把工作室彻底挪到公司去了，学着去做一些没有意义但会感到开心的事情。”

  “没有意义的事情？”

  “比如，”李智允亮出手上和手腕上的各色配饰：“这些都是我自己设计，亲手打磨的。”

  为了满足这个新爱好，李智允特意把地下室收拾出来，制备了专业工具。

  形状各异的闪亮宝石被镶嵌在金属链上，配饰风格各异，但又不显得突兀。

  李咏知新奇地接过李智允递来的一个宽戒，上面精心打磨的紫色矿石耀眼夺目：“这些都是真宝石吗？”

  “可能吧，你可以从我手上任意挑走一个配饰。”李智允看她惊喜夸张的表情忍不住开玩笑：“没准会挑到真宝石哟。”

  “诶？！”李咏知的眼神瞬间亮了，又觉得不好意思：“真的，真的可以吗？”

  “哈哈哈，都是普通的矿石，可能有些值点钱吧，反正我的机器切不开钻石，你随意挑一个就好。”

  说着，李智允将双手举到她面前。

  李咏知挑走了她手上黄色水晶镶嵌的飞鸟形状的尾戒，喜滋滋地戴上。

  李智允在泡泡里说过，这些石头都是她从布基纳法索带回来的“特产”，偶尔她还会开直播，直播她用工具打造配饰的过程，这枚尾戒就是她最新的作品。

  “智允，方便问一下你在布基纳法索的经历吗？”

  D社跟过去的狗仔真的写了一篇关于那个国家的纪实新闻，发表之前，他鬼使神差将稿子发到李智允的公开邮箱里。

  李智允看过后，找Noah要了一些记录他们援助过程的照片，也有她工作时的单人照片，送给那个找回初心的记者，变相回应了她在大众视野消失几个月的去处。

  新闻一经报道，布基纳法索这个国名，和它的历史及现状被更多人知晓，李智允得到朋友们同意后，随即公开了她和朋友们在美国离别前拍摄的合照。

  四人合照里，每个人都笑得大方开朗。

  “对我而言，是很特殊的经历。它让我见到更广阔更真实的世界，也让我意识到人是社会环境的产物，但社会期待的模样，并不是我所期待的。”

  “你们也发现了，我变得更融洽，性格也更平和了，因为我跟我自己相处得更好了。”

  说着，李智允惆怅地长叹一口气：“它也带来了一个我喜欢，但大家好像不喜欢的副作用。我饮食上一直存在的心理障碍随着我心态的转变，痊愈了。”

  她能从食物里找到短暂但真切的快乐，所以她情不自禁放纵了一下自己，体重除了拍摄第一部电影增肌外，第二次冲上三位数。

  再加上李智允那段时间手上打着石膏，无法运动，对粉丝来说，她胖得猝不及防。

  李智允心态良好，超级开心地在泡泡上分享她的感受“脂肪的增加，终于让没有软垫的椅子不硌屁股了”。

  但大众视野里，都猜测她怀孕了，不停有人私信问她什么时候结婚。

  李智允提起这件事，表情无语，李咏知善意地笑了。

  李智允询问她：“好像年轻人的外貌焦虑更严重了？”

  李咏知赞同点头：“随着社交媒体的渲染，大众对女性的外貌评价更严苛了，我身边好多朋友都不敢多吃一点东西。”

  李智允身边不从事爱豆职业的朋友和姐姐们倒是没有这种烦恼，他们身形偏瘦的主要原因是事业太忙了。

  “我之前以为身材和外貌的严苛是出于职业需要。”

  李智允从美国飞回韩国，脸上没好全的疤痕，让接机的朴黎当场化身尖叫鸡，好像世界末日倒计时开始了一样，赶紧把她打包送进最好的皮肤诊所。

  李智允有些难过：“我偶尔会感到矛盾。我们的存在，好像在强迫年轻女性向我们的外在和不合理的体重靠齐，但如果我体重增高一些，又似乎不敬业，背离了爱豆的职业素养。”

  李咏知深有同感地点头，但这种矛盾无解，大部分女性一边清醒，又一边沉沦。

  两人心有戚戚地碰杯喝酒。

  “希望等我四十岁的时候，大众能接受时间赐予我的皱纹。”

  总不能四十岁，还以爱豆的标准要求她吧，年近半百，还要皮肤紧致光滑，身形似少女，这种要求就是变态呀。

  “哈哈哈。”李咏知想起智允在泡泡里讨论退休计划，从进入行业时提出的二十五岁，一路涨到三十岁，现在她好像默默接受了四十岁。

  “智允，方便透露下一张专辑的信息吗？”这对无数歌迷来说，真的很重要。

  “下一张专辑的情感会更积极一些，记录着我当下的一些思考和情绪，整体偏积极乐观，风格也更多元。”

  李智允在泡泡和IG上劝粉丝们别买黄牛票，太贵了，没必要，等她过气，票就好买了。

  粉丝们心情无语的同时，呼吁让她唱到不能唱歌为止。

  也不是不行，她一直都很爱护嗓子，但她一想到她唱着第一张专辑里的抒情歌，下面坐着一堆七老八十的老粉丝们哭。

  嘶，接受不能，于是她的新歌情感都偏正面情绪，有激情热血的，也有爱情甜歌。

  酒精上头，李咏知兴奋地从柜子里掏出两本书，找智允签名。

  写书不可避免会代入个人的私人经历和感情，为了避免被大众结合她的过去，过度解读书本的内容，李智允通过老师的人脉，出版她写的书籍，还用了笔名“Valar  Morghulis”。

  结果《看不见的朋友》儿童视角的遣词造句，跟她被人曝光的童年诗集的风格和词语造句的习惯类似。一时间，凭借两部风格迥异的作品横扫国内文学新人奖的“Valar  Morghulis”，身陷抄袭风波。

  最后，事件因为两方当事人都不发声，没有冷却，反倒越吵越热。

  李智允不得不主动坦白“Valar  Morghulis”是她的笔名，她算是看明白，她就没有能隐藏成功的事情。

  “智允，‘Valar  Morghulis’有什么寓意吗？”

  “它是《冰与火之歌》里面的语言，意思是凡人终死。人类难以实现生前的平等，但无人可逃过死亡的终局，我一直都挺喜欢这个名字。”

  中二轻狂又完全正确，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聊着聊着，李智允才发现她们俩把一瓶红酒喝得七七八八了。

  李咏知起身，想从冰箱里拿一瓶新酒，动作间把李智允的包弄翻了。

  “抱歉抱歉。”她一边道歉，一边低下身捡包，顺便发现李智允钱包，一摊开全是照片。

  李咏知忍不住感叹：“智允，你的钱包是专门装照片的吗？”

  “相信我，我一开始买钱包不是为了当移动相框的。”

  在美国和异国认识的朋友们分开时，拍了几张拍立得照片，李智允拿了一张四人合照，随手塞进了钱包里，然后事情就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端水大师重出江湖，不算大的钱包摊开，全是照片，twice合照，她和bts的合照，她和社团姐姐们的合照，以及情侣合照。

  “就，真正的团宠需要宠任何小团队。”李智允重新定义何为团宠。

  “哈哈哈。”李咏知十分好奇：“智允，你的MBTI是什么呀？”

  “诶？最近MBTI很火吗？”李智允经历过血型、星座的狂热追捧时期。

  “当然，现在很多人都会把个人属性放在社交账号的介绍栏中。”

  “唔，原来如此。”李智允点点头：“我没有测过，我不太喜欢以固定的标签来认识具体的人，人总是复杂且不断变化着的。”

  “不相信MBTI，一般是INTJ的特征。”

  “啊？”不相信也能测试？李智允有些惊奇：“那就是INTJ吧。”

  反正她身上多的是各种各样的标签，只是所有外界的标签，组建的只是千分之一的她，她对自我的肯定，不需要跟标签对话。

  李咏知举着手机里的查询结果，感叹：“INTJ是最接近上帝的性格类型，有着强大的创造天赋，确实跟智允你很像了。INTJ也是最难追的人，会在感情里表现出一种疏离感。”

  来了来了，她一露面就离不开的恋爱话题，唱衰的，看好的都有。李智允无奈地捂住脸，韩国人是真的好奇也喜欢分析别人的恋情。

  “智允，你属于回避型依恋的类型吗？”

  “算是吧。在喜欢谈论恋爱话题的青春期，我压根没想过我会谈恋爱。”李智允在忙着上课学习，学习任何可能在未来帮助她的知识。

  她坦诚道：“我甚至一度有些讨厌，或者说害怕别人说爱我。”

  “啊？！”李咏知惊讶地跳起来：“为什么会害怕爱呀？”

  “因为我家庭里面的爱是谎言，我看到的社会里的爱充斥着利用和伪装，当我没有能力，也没有资本接受任何人生挫折的时候，任何变数都是令我恐惧的存在。”

  李智允总结道：“人，只有在精神富足的时候，才能真正理解爱。”

  “智允，你活得太认真了。”李咏知忍不住感慨，在年轻人流行暧昧和短暂交往的时代，智允对待感情认真得不像话。

  “难道不觉得暧昧很浪费时间吗？”浪费时间跟谋财害命有什么区别，李智允更诧异快餐式的恋情。

  “可能是害怕孤独，害怕寂寞，想找个方便随时叫出来陪伴的人。”

  “这么说的话，我就不需要为我过去的举动感到抱歉了。”

  李咏知嗅到了大瓜的味道，打开新酒后，迅速向李智允靠拢：“什么举动？”

  “别人的告白。”李智允耸耸肩：“我以前拒绝的话，可能攻击性太强而显得过于伤人，最近我成长了，学会了委婉的拒绝。”

  比如，拍完电影后，每个联系方式都彻底拉黑车银尤，贴心给他留出出戏的时间。

  “还有攻击性很强的拒绝吗？”

  李智允心虚地摸摸鼻子：“呃，比如说‘滚’、‘闭嘴’，但我从不会说一些人身侮辱的话。”

  “哈哈哈哈哈。”李咏知笑得肚子疼，在称赞女性温柔体贴特质的社会氛围里，智允果然从不让她失望，一如既往的特立独行。

  “智允，玖国前辈一定是你的理想型吧。”让李智允谈好几年恋爱的男人，绝对是她的理想型。

  “呃……之前没认真想过这个问题。”李智允苦恼地想着：“但我们其实算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长久的陪伴和深厚的情感羁绊，感觉我们不会有交集。”

  李咏知给她递上酒杯：“智允呀，别说了，明天你又该被传分手了。”

  “哈哈哈。”李智允喝完后，放下酒杯：“虽然是不同世界的两个人，但我愿意分享解释我的看法，他愿意倾听学习，我们感情一直挺好的。要是其他人，我肯定没耐心，我不喜欢解释。”

  “听上去更符合INTJ的描述了。”

  “这么神奇吗？”李智允的声音变得黏黏糊糊的：“那它知道我喜欢折腾吗？”

  “折腾？！”

  酒混着喝更容易醉人，两人都有些微醺。

  “嗯，我认识的朋友们，有人最近去了新的国家做医疗志愿者，也有人继续留学读书，他们会给我发邮件或者信息。有时候，我会羡慕他们的生活和状态。”

  “我还有很多关于新知识的目标，也有很多想去参与的国际项目，等他服役，我就要开始我的计划了。”

  酒意上头，李咏知不爽地摇头：“女人就要独立，为什么要等他服役？”

  录制的工作人员眼看两人的话题越来越私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有人给她俩递上冰袋。

  李智允抱着冰袋，委屈巴巴：“因为上次的项目，我违反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违反了有什么关系？”

  “不要，承诺很重要的，需要遵守。”

  “好吧，其实我更喜欢你和公主的故事。”某人的真面目暴露了。

  “公主？”李智允笑弯了眼睛：“公主不是我的公主，她是她人生的公主。”

  “我最近去了她乐团举行的音乐会，她过得很好，独立又开朗，我很开心，我也重新拿起了小提琴，小提琴是她带我入门的。”

  “你们是爱情吗？”李咏知自以为很小声，实际上一点也没降低音量地提问。

  李智允摇头：“是独一无二的友情，深刻的友情从不逊色于真爱。只是因为社会需要稳定的家庭结构来维持社会安定，所以舆论会不断渲染爱情的伟大。”

  “唔，你说得对。”

  李智允摸着下巴，感叹：“我拥有很棒的友情和爱情，我最近在思考什么时候深入探索亲情的内涵。”

  “嗯？”国内无人不知道她糟糕的原生家庭，李咏知震惊地注视着她。

  李智允拍手道：“我计划生一个女孩，抚养培育一个生命的成长，一定是很奇妙的经历。”

  “诶？”女权主义的韩女对生育这件事唯恐不及，智允作为女权的代表人物，这种观点极为罕见。

  “我精神世界富足，也知道如何爱一个人，我觉得我已经做好了精神上的准备。只是二十多岁的我没有时间去陪伴小孩，这件事估计要等到三十五岁之后。”

  “智允，你是绝对的J人呀。”

  “嗯？”李智允迷惑地侧头。

  “你连结婚生子的时间都定好了。”

  “结婚？我没说结婚呀。”

  这次轮到李咏知疑惑震惊了：“智允，你想当单亲母亲？！”

  “呃，也不一定。但婚姻跟生育不一定要绑定在一起，它们是两件事，是不同的人生课题。而且对孩子来说，父母的符号表象不重要，重要的是爱本身。”

  说着，李智允自信地挺胸抬头：“我能给她完整充沛的爱。而且我的朋友们，我的哥哥姐姐们，我亲近的亲人也会跟着我一起爱她。”

  李咏知被说服了，醉倒前给智允竖拇指点赞。

  李智允侧头趴在桌子上观察，感叹道：“看来我的酒量不错嘛。”

  哪里不错？！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扶额叹息，她俩话题之深入，也不知道最后能播几个片段。

  李智允身边的电话响起，她接通电话，开心地宣布：“我今天把咏知喝倒了。”

  田玖国一听到她软乎乎的声音，就知道她也喝醉了。

  “回家？”李智允低头看了眼手表：“也对，是时候下班了。”

  说着，她踉跄地起身，拒绝工作人员帮忙，摇摇晃晃走到门口，打开门，笑道：“回家吧。”

  “辛苦了。”田玖国跟她身后的工作人员道别，背起李智允离开。

  最近没时间开新书，再写同人的可能性也不大，在老（防止审核不过）福特新注册了一个账号，用户名跟这里的笔名一样，时不时会分享最近阅读的书籍，有兴趣可以关注一下。

  今天推荐《基层女性》，文风很平实朴素，通俗易懂，但作者很诚实，也关注社会女性的成长经历，很多观点对于正处于二十代，甚至更小的我们，是新颖正确的，也是可供参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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