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儿坐起身，拿出箱子里的衣服和裤子换上。秀英在二女儿打开箱子的时候，看见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衣服。看着自己身上这件已经穿了三年的棉麻衣和阔腿裤，已经洗的发白发黄。本来深蓝色的面料已经变得浅蓝，黑色的阔腿裤也因为长时间长路摩擦。裤脚已经布满细细密密的针脚，自己也就身上穿这套还能勉强出门了。来女儿家之前特意换上的，就怕给女儿丢人。甚至出门前还特意用箅子把头上虱子梳的干干净净，然后用包头的头套把头发包好。本来想洗一下，可是自己现在还在月子，洗头要着凉了以后肯定会头疼。自己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一次生完孩子没有几天就出门卖山货。回来半路下大雨，只能淌水回家，现在脚就落下了风湿骨病的毛病。二女儿似是看出了母亲眼里的渴望，又从箱子里翻出来一条洗的发白的裤子。也不是她们传统的服装阔腿裤，相反裤子很长，秀英一下就想起她去县城里。县城里的男人就是穿这种裤子，心想：“女儿难道是要她带给狗男人。”然而女儿的话却让秀英犹如雷击，女儿不在意的说：“妈，我的你穿不合适，你看看你女婿的这条裤子还不错，改一下可以做两条裤子。”

  秀英看着女儿手里的裤子只能假装听不明白的说：“给你爸穿吧！”可没想到女儿直接又打开箱子放回去说：“爸太高，我男人太矮，这裤子爸穿不了。”秀英本来还想说给大儿子穿或者给其他两个儿子穿，可是看到女儿已经把裤子又放回了箱子。只能啥也没有再说，自己女儿从小到大，出嫁前确实自己连双新鞋都没有做过给她。当初她要嫁到这边，男方上门提亲的时候，自己为了不想女儿远嫁，提出要两百块彩礼，还有一头羊做聘礼。本来只是想为难一下让女婿知难而退，谁知女婿家确实有这条件。没有几天就带着聘礼上门，还特意带了一只大公鸡，还有最新时髦的红料子，让给女儿做一套新衣服。

  秀英本来就是想着搅黄这门婚事，好让女儿附近两个村子找一个好人家。自己以后想了也可以方便去看，谁让对方家里有实力送来了聘礼。再加上家里穷，这笔钱刚刚好再添一点可以给大儿子盖房子。便同意了，按说收这么多彩礼，咱也该给女儿置办几床新被子当嫁妆。可家里着急盖房也没有办法，毕竟那会大儿子已经跟对象处了三四年了。就连本来二女儿给他男人做的火草褂子，也后面大儿子结婚给大儿子做了结婚当天穿的新衣。也还好二女婿母亲是汉人，并不讲究这些，不然换作别家。指定说二闺女懒，连件衣服都做不出来。

  二女儿嘴上不说，但是很明显心里是有怨气的，没有也不会说结婚一年都没有回去看看自己，看看那个自己从小长大的家。秀英只能跟女儿说一些家里的家常里短来来扯开这个话题，女儿却兴致不高。时不时看向屋外二女婿晒衣服的身影，看到女婿洗好衣服了。就连忙起身说去厨房做饭，秀英也不好意思也跟着去厨房。女儿家厨房是单独一间房，甚至土灶还用了水泥踏平。干干净净的灶台，收拾的一尘不染，昨天明明是女婿做的饭。女儿难道是看见自己来了要亲自下厨给自己做饭吃，秀英心里刚刚泛起的丝丝感动。就看见女儿开始和玉米面，秀英记得昨天明明是吃的大米饭。甚至还有腊肉炖土豆，那香喷喷的腊肉，秀英想想都流口水。而二女儿却只是去菜园里拔了一些青菜回来，然后煮了几个土豆，蒸了一锅玉米饭。秀英看女儿煮菜时连荤油都没有放一点，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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