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韵喝了一口热茶，看着陆姨娘手上的东西笑着说：“姨娘这是在给五弟准备护膝吗？”

  陆姨娘点点头，眉眼间满是慈爱之色，“天气渐冷，伯安又经常挑灯夜读，妾身怕他受凉，就多给他做了两套护膝。”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齐韵脱口而出的诗句惊呆了对面的陆姨娘，就连齐雪都觉得很诧异。

  “二姐姐，你真厉害！”

  “有感而发罢了。”齐韵浅浅一笑，随后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暗了暗，脸上也多了些许愁色。

  齐雪看到她的变化，开口问道：“二姐姐怎么了？”

  她沉默了片刻，随后轻轻开口，“如果我的姨娘还在就好了。”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瞬间让人忘记了她的才学，只觉得她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孩子，可是……想到她在家宴上的表现，还有她让李氏吃瘪的事，谁能想象这是一个八岁的小姑娘干的出来的事？

  齐雪拉着她的手说：“二姐姐，你还有我们，还有祖母和爹爹。”

  “六妹妹说的也对，不过最近经常梦到我姨娘，不知道她在那边好不好。”

  齐韵不经意间瞟了一下陆姨娘，陆姨娘接触到她的视线，柔声道：“二小姐，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姨娘在天有灵会安心的。”

  齐韵点点头，看着陆姨娘绣护膝，时不时聊两句。

  齐雪知道齐韵肯定有事找她娘聊，于是找了个借口将房中的丫鬟和嬷嬷都叫走了。

  “二姐姐，我最近学了一样点心，你多待一会，我做给你吃。”

  “那我真是有口福了。”

  齐雪真的很聪明，齐韵越来越喜欢她了。

  她们一走，齐韵就单刀直入。

  “姨娘，开春不久后五弟就要参加童生考试，不知姨娘希望他以后选文还是选武？”

  陆姨娘拿着绣花针的手停顿了一下，随后笑笑说：“伯安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妾身唯一的愿望是希望他平安长大。”

  希望子女平安长大是每个父母的愿望，但是陆姨娘在相府这么多年，为了这两个孩子殚精竭虑，怎么可能所图这么小呢？只是不愿意说给她听罢了。

  “姨娘，你的愿望可以更大一点。”

  陆姨娘闻言抬头看向她，她总觉得齐韵话中有话。

  她在相府这么多年，生了一儿一女，李氏都没有把他当眼中钉，就是因为她既不争宠也不得寸进尺。

  “现在的日子挺好的，有吃有穿，两个孩子承欢膝下，妾身已经很满足了。”

  “姨娘，你是满足了，五弟和六妹以后呢？”

  陆姨娘顿了顿，“以后的事情谁说的清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何必自寻苦恼呢？”

  “姨娘说的在理，不过人定胜天，信命不如信自己，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好吗？”

  陆姨娘抬头看向她，齐韵正色道：“姨娘很清楚高门大户嫡和庶的区别，我可不觉得姨娘会把五弟和六妹的命放到别人手上。”

  “二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亲身经历，想必姨娘也清楚，以前我觉得做一个透明人就没有那些事端，现在看来只有做人上人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五弟和六妹都是聪慧之人，不可能一直藏拙。”

  虽然陆姨娘清楚一双儿女有多优秀，但是如今羽翼未丰，不适合太高调。

  “二小姐过奖了，伯安和雪儿都是寻常孩子，哪像二小姐聪明过人。”

  “姨娘不必谦虚，你自己的孩子有多优秀，相信你应该很清楚，姨娘也会有老去的一天，不可能一直保护他们。”

  陆姨娘呵呵一笑。

  “等妾身老了，他们都长大了，已经不需要我保护就能自保。”

  “姨娘难道忘了府上子女的嫁娶都需要母亲做主吗？不知道母亲可否会一视同仁，把五弟和六妹当做自己的孩子呢？”

  听到这话，陆姨娘陷入了沉思，其他小事她或许能帮上忙，也能从中周旋，但是婚姻大事确实是一大难题，不过她可不会就这么被齐韵给唬住了。

  “二小姐多虑了，府上的事情自有夫人和老爷做主。”

  齐韵笑了笑，“姨娘说的有道理，不过好与不好，合适与不合适，那就不知道了，毕竟好的都紧着自家，母亲再喜欢五弟和六妹能越过长姐和四弟？”

  陆姨娘顿了顿，面色如常道：“这是人之常情，嫡庶有别，亲疏有别，这没什么可说的。”

  齐韵知道她心中有想法，不过有些事情还需要未雨绸缪，有机会就要把握住，所以她打算换一个角度切入。

  “姨娘，五弟是一个有大才之人，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开春的童生考试，他必定得第一。”

  “二小姐何出此言？”虽然陆姨娘相信自己的儿子，但是她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他可以得第一，齐韵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上一世齐思恒在书院欺压齐伯安的事情闹的人尽皆知，齐修远出面才压下来，这辈子他肯定还会这么做，只不过现在还没被爆出来，齐伯安怕陆姨娘担心肯定不会说，不然陆姨娘早就反击了。

  “想必姨娘也听说了四弟的事，如果四弟去了军营，五弟的书院生活也会少了许多阻挠和压迫，也会把更多的时间用在学业上。”

  “阻挠和压迫？”陆姨娘从未从齐伯安口中听到这些，心里不免有些怀疑，“二小姐是从何处得知？伯安在书院一直过得很安稳。”

  齐韵浅浅一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姨娘要是不信可以亲口问问五弟。”

  陆姨娘觉得齐韵没必要说谎，想到齐伯安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她决定晚上去他房里问问。

  见陆姨娘信了她说的话，齐韵接着开口：“姨娘，现在安稳不代表以后安稳，趁着现在那边自顾不暇，五弟的事可以提早安排了。”

  陆姨娘低垂着眼眸，思索了片刻，随后柔声道：“妾身虽不明白二小姐的意思，但还是谢谢二小姐的好意。”

  齐韵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妨，我只是提个建议罢了，信不信，接不接受都随你，不过如今皇上重视科举，无论是文状元还是武状元前途都不可限量。”

  这一点陆姨娘也知晓，所以她才会让齐伯安避其锋芒，慢慢成长。

  “爹爹曾说科举选取文武状元，是因为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其实武不光可以定国还可以保护自己。”

  她的话让陆姨娘想到了齐伯安之前说的话，他说他想学武，保护妹妹和姨娘，早知道她就该答应他的，这样他就能保护自己了。

  齐韵看着陆姨娘陷入沉思，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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