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伸出手，回握住石校长。

  “您好，我是蔺均西。”

  二宝的学校确定了，入学前需要的资料也都一并交齐。

  和石校长她们交谈后，两方沟通好了二宝的入学时间。

  “好的，那今天就先再见了，我们在这里期待蔺均西同学的到来。”

  “校长，我们走了，二，均西会按时来上学的。”柳青青道。

  解决了二宝的学习问题后，接下来就轮到了小宝。

  柳青青她们去的是军区中学附近的朝晖小学。

  朝晖小学的校长姓苗，许是因为姓氏，又许是因为苗校长的长相亲善，语气温和。

  柳青青对她还挺有好感的，一行人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小宝对这里还挺满意的。

  柳青青悄悄和他说话，“怎么样，要不要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学校？”

  “妈妈，就这里吧。”小宝同样悄声道，“我看过了，这里是离二哥的学校最近的一个，而且我们还可以结伴上下学。”

  “朝晖学校的名气在外面也还不错，起码，军区大院里，有不少小朋友都是在这读的。”

  小宝有理有据道：“我在这里读书的话，有三个优点。”

  “哦，是哪三个呢？”

  柳青青眼眸含笑地看着他，二宝也是一脸无奈又宠溺。

  蔺岩则是骄傲又自豪，只是他的情绪总是隐匿的，不愿在大家面前多袒露。

  这也是我国大多父亲的通病吧，人们常常说父爱无声，父爱如山……

  就好像，在我们的潜意识里，父亲总是沉默寡言的，父亲，总是默默做事不发声的……

  小宝边说边伸出了手指头，“首先，这里离家和二哥的学校都近，在一条直线上，来回方便。”

  “其次，学校里有许多军区大院的小伙伴，你们不用担心我会融入不进去，会被人排斥，我会有许多认识的同学。”

  “最后嘛，抛开前面两点，我是真的觉得这个学校挺好的，场地大，校长和老师我也觉得挺好的。”

  蔺岩道：“行，你觉得好就行。”

  就这样，小宝的入学问题也解决了。

  为了庆祝二宝小宝即将在京市开始新的学习生活，蔺岩和柳青青特地带他们去排了聚福街的烤鸭。

  回到家中，叶淑君和蔺华钧两人今日早早地就在家了。

  看到他们回来，叶淑君紧张问道：“怎么样？”

  蔺岩把手里提着的烤鸭放在桌上，“挺好的，妈，今晚吃烤鸭行不？”

  “哎呀，现在是讨论吃什么的问题么？”叶淑君不耐烦地应他，“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挺好的？”

  蔺岩无奈道：“是，都弄好了，两人后天去上学，都在附近。”

  “二宝是军区初中，小宝是朝晖小学。”

  叶淑君点点头，“都好都好。”

  蔺华钧也道：“后天？那我到时送他们去学校。”

  “不……”蔺岩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得到了蔺华钧和叶淑君老两口默契十足投过来的两个白眼。

  “你又不是二宝小宝，在这应什么……”叶淑君道。

  蔺华钧抿了下唇，但他眼神里的意思很显然和叶淑君表达的大差不差。

  “还有，后天，你们都去岛上了，都不在家……”

  叶淑君这话一出，忽然气氛有点沉静下来。

  柳青青忙道：“那个，妈，我们去聚福街买了烤鸭，第一次来京市的时候，你带我去吃的，我到现在都还忘不掉那个味……”

  “这不，庆祝二宝小宝后天入学，我们去买了两只回来。”她道，“我们今晚吃吃？”

  叶淑君抿抿唇，道：“好啊，你爱吃，我天天给你买。”

  柳青青笑道：“天天有烤鸭吃，那我可成为鸭见鸭愁的女同志了。”

  “哈哈，青青你这丫头……”

  这么一插科打诨，家里的气氛顿时好了不少。

  晚饭后，女同志们照例坐在沙发上消食，大小男同志们在厨房里清洗碗筷。

  “妈，真的是辛苦你和爸了。”柳青青不好意思道，“我们老是给你们添麻烦，还麻烦你们照顾二宝小宝……”

  叶淑君用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还就乐意你说的这种‘麻烦’，要是有什么事情，你们都自己扛着，不和我们讲，我们心里才难受呢！”

  叶淑君道：“还有，这种事情哪里称得上是麻烦，二宝小宝多乖，有他们在，不说我，就说你爸这人，他脸上的笑容都变多了……”

  “与其说是我们照顾他们，还不如说是他们在陪伴照顾我们。”

  看着柳青青的眼眸，叶淑君道：“真的，你别不信！你看，我和你爸都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小宝这孩子，像你，有一身好厨艺。”

  “有他在，我和你爸一回家就有饭吃，都不用下班时特意去食堂打饭了。”

  “还有，小宝这小家伙，机灵、嘴甜……他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有他在，家里的欢声笑语都多了许多。二宝呢，细心敦厚，有他在，小宝的坏脾气都能及时抑制，我们轻松了许多。”

  ……

  叶淑君和柳青青在聊着，厨房内，男同志们也有一场聊天。

  蔺华钧咳了咳，问道：“在永州怎么样，还适应吗？”

  一旁的二宝和小宝放缓了擦碗的动作，竖起耳朵专心致志地等待着蔺岩的回答。

  “还行。”蔺岩道。

  蔺华钧点点头，“你也老大不小了，我也就不多说了。”他道，“记着，不要做出违反原则性的问题，还有，遇事，可以找我帮忙。”

  “放心吧。”

  听着他俩的聊天，小宝都快急死了都。

  他微微跺了跺脚，“哎呦，爷爷你就直接说你是在关心爸爸不就好啦！”

  “还有，爸！你的回答也很有问题，什么是还好，什么是放心？”小宝道，“你应该说出详细的内容来，比如说……”

  他的小脑袋瓜想了想，“你可以说永州岛上的风土人情，说你们在岛上遇到了什么事情……”

  说到最后，小宝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样子讲话又风趣，关心你的人又可以了解到更多你身上发生的事情，聊天氛围又好，多好！”

  蔺岩眼眸微微含笑地看着他，“行，我学习学习。”

  “你们在家里，多听爷爷奶奶的话，别捣乱知道不？”

  二宝乖乖点头，小宝则是瘪了下嘴。

  蔺华钧瞪向蔺岩，“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二宝小宝可乖了，才不会捣乱。”

  小宝立马应声附和，“就是就是，我可乖了！”

  蔺岩看着他们爷孙俩相似的眼眸，抿唇笑了笑。

  “好好好，乖，乖，是我说错了。”

  “爸，我们……”小宝看了眼蔺华钧，又把嘴里的话给咽回去了。

  他抿抿唇，“我们肯定会乖乖的，你和妈妈记得经常回家。”

  蔺岩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

  等二宝小宝手牵手出了厨房，蔺岩和蔺华钧落在后头。

  “好好干，”蔺华钧道，“再过几年，争取到京市来。”

  蔺岩道：“在哪儿我都会好好干的，以前我对于在哪儿没什么感觉，只是现在，若是能到京市来，那也挺好的。”

  蔺华钧拍拍他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

  蔺岩落在最后头，他看着前边父亲不再挺拔的背影，泛着花白的头发。

  他攥了下拳，现在，他忽然有了想留在哪个城市的理由。

  因为，有他在意的人啊。

  在他记忆中，无所不能，高大威猛的父亲，似乎，也到了需要他的时候了。

  隔天，蔺岩和柳青青天还没亮就离开了。

  他们赶着搭最早的一班船去岛上，到的时候，天刚刚破晓。

  蔺岩和柳青青去家属院食堂吃了个早饭，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岗位上去了。

  二宝小宝醒来，看到蔺岩他们做好的早餐，没有哭没有闹，只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可把蔺华钧和叶淑君给心疼坏了，叶淑君私下掐蔺华钧的大腿肉。

  “怎么你就不会让人把石头给调到京市军区来？”

  蔺华钧低声嘶了两声，“这不合规矩……”

  “别人都……”叶淑君对上蔺华钧的目光，顿了顿，不想说了。

  这老头子，一辈子，最看重的就是纪律和规矩了。

  “知道了。”她道。

  隔天，二宝和小宝也成功入学了。

  他们一个成为了初中生，一个还是小学生。不过，不管怎么样，他们两人依旧是最亲的兄弟俩。

  蔺振东空闲的时候，会回家看看。

  哥仨会一起去逛京市的有名景点，会在市图书馆安静地待上一天，也会一起去永州岛上看柳青青她们。

  蔺岩在永州岛上的声名越发显赫了，当兵的，总是服气于有实力有才华的人。

  在蔺岩到永州岛的第一天，他就凭借绝对的实力获得了手下人的认同。

  在之后一月的拉练任务中，蔺岩更是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而柳青青，她和林场的人上下一心，把林场经营得红红火火的。

  在柳青青的带领下，林场众人今年的工作环境变好了，人精神头也好了，赚的钱也多了。

  不仅如今，有柳青青在的林场，没有了那种偷奸耍滑之辈，林场里的大伙儿亲如一家，就好似异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一般。

  永州岛上的日子，似乎过得飞快，一晃，来到了年底。

  1974要来了。

  “柳场长，走啦？先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吴！”

  “柳场长，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

  柳青青和林场的人一一打完招呼，她提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裹，急匆匆地走向码头的方向。

  她刚从林场出来没几步，就遇见了迎面走来的蔺岩。

  看到她，他大步向前，提过她手里的包裹，又把暖手袋递给她。

  “拿着，暖暖手。”

  “你好了？”

  “嗯，都安排好了，我们回家过年！”

  柳青青的眼眸弯了弯，“嗯，回家过年。”

  京市

  二宝和小宝早就放寒假了，小宝这会儿正在挥舞着锅铲，打算给大家做好吃的呢。

  蔺振东前几天放假回来了，这几日，小宝的下厨热情高涨着，顿顿的菜色都不重样。

  他力争要把他的好大哥养回几斤肉来。

  蔺振东和蔺华钧面对面地坐着下象棋，二宝在蔺华钧的身后充当小军师。

  一般他不轻易开口，只有在蔺华钧快要输的时候，他才会帮忙“力挽狂澜”。

  叶淑君在一旁勾着毛线，花点卧在她的脚边，一时间，其乐融融。

  这时，门外传来声音。

  是蔺岩和柳青青冒着风雪回来了，“青青！你们回来了！”

  “汪汪！”

  “这么晚还赶回来，冻坏了吧？”叶淑君心疼坏了，拉过柳青青的手，用自己的手给她捂着。

  “怎么不明天再回来，晚上路又黑天又冷……”

  虽说的话内含心疼责怪，但叶淑君的脸上，还是能看得出来对他们回来这件事的欣喜的。

  蔺振东和二宝心思也不在下棋上了，两人前后脚地来到柳青青他们面前。

  “妈！爸，你们回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回来啦！”

  小宝在厨房里听到声响，也一下跑了出来。

  “啊啊啊，爸爸！妈妈！”他大声喊道，“我好想你们！”

  蔺华钧也放下了棋子，眸光看着他们，眼里含笑。

  柳青青嘴角含笑，一把抱住了二宝和小宝。

  “我也好想你们！”

  她的眼睛看着蔺振东，朝他招手。

  蔺振东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上前，然后，加入他们三人的怀抱。

  小宝在柳青青怀里黏糊了好一会儿，“妈妈，我好想你……”忽然，他的鼻子抽了抽。“什么味道……”

  “啊！我锅里的菜！”

  小宝急急忙忙地从柳青青的怀里退出来，然后哀嚎着进了厨房。

  被他这么一嚷，屋里的众人对视了几眼，然后，轰然一笑。

  柳青青用手肘撞了撞蔺岩，“蔺大厨，你快去帮帮我们的小宝吧……”

  蔺岩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好。”

  厨房里，有蔺岩帮忙收拾残局。

  外头，柳青青则开始一件件地从包裹里掏出她给大家准备的礼物。

  她每拿出一件，收到的人都很捧场地给出适时的惊叹声。

  到最后，小宝也从厨房里跑出来了，徒留蔺岩一人在里头掌勺。

  在欢声笑语中，1974年，近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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