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曦能明白。

  钟弦能离开秘境，解开心结，不是靠她一人。

  是秋洛城的居民，是崔元溃，是她，也是钟弦自己，是他们共同做到的。

  数百年前的悲剧并不代表他们输了，在今天，他们走完了最后一步，漂亮的救出了钟弦，成为了真正的赢家。

  这胜利之中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有多少辛酸和泪水，绝不是清心有资格玷污或者夺取的！

  “清心，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于曦跳下地，走近清心，一双眼似是能盯进她心里去：

  “隐藏真正的事实，随意屠戮苍生，同正邪不明的明德宗主合作，惨败于凡人手中，每一条都是刻在你骨子里的罪状，别说正道，你们这群渣滓根本连个人都算不上！”

  清心在听到于曦说出秋洛城的胜利后，脸色就已经惨白了下去。

  现在被于曦斥责不是正道，她牙关间倏的用力，面部都狰狞着扭曲了肌肉，下意识反驳：

  “我是正道之子！我身上有最纯正的灵气……我、我没有输，钟弦现在不是还没有安全离开吗！”

  于曦压根就不用跟清心吵，只平静的抚着弯起来的尾巴，叙述事实：“如果你认为没有输，当初又为什么要隐瞒真相？”

  清心身形微震，随即双手都颤抖了起来。

  她无法再直视于曦的眼睛，只垂下头，一遍遍告诉自己，给自己洗脑道：

  “我才是正道，我才是，有我在的地方才是正道，我没有输……”

  可于曦却不给她洗脑自己的机会：

  “你不配使用回心眼，回心眼也不认可你，不然我现在又怎么能使用回心眼？”

  她的语气不见得多咄咄逼人，但事实的沉重却足以压垮清心。

  回心眼如今一分为二，分为身魂，魂眼转移到了于曦身上，身眼无法转换，还在清心眼里。

  但清心清楚，如果有转移的机会，回心眼一定会立刻弃她而去。

  因为她认可的“正道”早就不稳了。

  在意识到这点的同时，清心瞳孔中的白色彻底消失，她痛呼一声，捂着眼睛跪倒在地。

  再反观于曦的眼睛，那只亮白的眸子却明亮更甚。

  她冷冷看着挡在身前的清心，下令出声道：

  “回心秘境早已不受你控制，滚出我的视线！”

  清心一脸惊异的抬头，不等她反应，身子已经被突然出现的旋涡所捕获，看不到的力量将她的意识扭曲粉碎，直接令她消失在了回心秘境。

  她的意识被困在了哪里无人知晓，但被于曦所驱逐，也就意味着她彻底失去了回心眼的使用权。

  没了清心，回心秘境少了几分污浊，重回一片白色，能让钟弦他们离开的通路也正常开启，隐约还能看到外面的绿水青山。

  于曦松了口气，拉住钟弦的手带他出去，正要踏入通道之中时，两人的背后却忽然被谁推了一下。

  不等他们回头，耳边同时传来熟悉的笑声：

  “恭喜！”

  小妹，我答应了你的。

  恭喜你救出温羽。

  你们以后都要好好的啊。

  于曦和钟弦一怔，眼前的白色骤然褪去，回头时只能看到一道模糊消散的人影。

  再回神时，场景变幻，于曦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黑漆漆的，似乎是一处洞穴，耳边隐约还能听到水珠坠落的声音。

  “狐狸！”

  顾安惊喜的声音传来。

  于曦侧眸，就看顾安和清沛都守在她旁边，搓着她的双手和双脚，不让她的身体完全冻僵。

  四周还染着一圈火光，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意，持续为她逐渐冰凉的身体回温。

  顾安看到她醒来时眼睛都湿了，一把抱住她，连手都是颤抖的，生怕她再睡过去。

  于曦动了下眸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开了回心秘境，回到了现实。

  她的眼前很快布了一层水汽，模糊了视野。

  她回来了，元溃哥哥呢？

  她闭上眼，无声的抵着顾安的肩头落泪。

  她清楚的知道，崔元溃留在了过去，再也无法回来了。

  一旁的清沛看到于曦醒来，正松了口气，就看见于曦哭了，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忙着急出声道：

  “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是不是还是太冷了？”

  察觉到于曦哭了，顾安也连忙从储物戒里取出厚衣服来给于曦裹上，同时继续捉着于曦的双手哈气。

  好在于曦的魂魄归位，原本冰冷的身体也逐渐回暖了温度，连着青紫之色都缓缓的褪去。

  于曦看到清沛就想起了秘境发生的事情，也许在现实世界中根本没过去多久，但在秘境里，她却生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她止不住眼泪，拉住了清沛的衣袖道：“我在回心秘境里认识了元溃哥哥，我们一起救出了哥哥。”

  清沛忽然听到于曦提起崔元溃，也是一愣。

  “元溃兄吗？”

  他低喃，怔愣中似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但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忙道：“所以你和温羽兄都是进入了回心眼内？”

  于曦点头：“元溃哥哥的意识还残留在回心眼内，他为了救哥哥，把我也带了进去。”

  听到这一句，清沛酸涩了眼睛，但又露出了笑，做出一个又哭又笑的古怪表情道：

  “元溃兄就是这样爱操心……他就算人不在了，到现在也还在帮我们。”

  说着，他先深吸口气，拿过顾安手里的手帕给于曦擦眼泪道：

  “不哭，能顺利救出你们，元溃兄定然是最高兴的，高兴一点，比起你哭，他既然认你这个妹妹，那肯定更喜欢你笑着的样子。”

  于曦用力点头，努力止住了眼泪，同时飞快的向清沛解释起了自己在秘境中看到的情况。并告诉他，钟弦从来都不恨他们，钟弦也是受害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仙门的谎言。

  “是清心他们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才用谎言让你们误以为对方怨恨你们，其实哥哥他最在意的就是你们了！”

  听于曦最后道了这么一句，清沛一时也被这么重要的信息冲昏了头，不知道作何反应的喃喃一声：

  “原来是这样，原来温羽兄并不是恨我们……”

  一旁的顾安默不作声，只一脸无语的看着清沛抢走自己的手帕给于曦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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