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分开后，陆明川再没找过程珞见面，只是每天仍会发消息聊几句。

  程珞买了不少圣诞节和跨年要用的小装饰小玩意儿，和张潇一起把家里里外外布置了一下。

  小安安惊奇地转着眼珠子看着，嗷嗷嗷的哼唧着，似乎也想加入。

  张潇就把他抱起来转着看这些好玩的小玩意儿，安安乐得挥着小手哈哈一直笑，口水都流出来了。

  程珞看着她们母子乐呵的样子，不知怎么的竟想起小肉包。

  她忆起之前在陆家过得那次圣诞节。那时候陆明川在自己家里，没有回父母家，也没有宴请客人，甚至连老太太居然都没出现。

  陆明川扮作圣诞老人，在玩了几个小游戏之后，送给肉包一台定制的无人机做礼物。肉包开心极了，在陆明川的指导下不过几分钟就掌握了用法，操控着那台机器拍了好多照片和视频。

  陆明川把肉包拍的照片和和视频导出来放电脑上看，三个人把脑袋凑一起选照片，打算挑几张洗出来放照片墙上。

  绝大部分的照片都有肉包、陆明川和程珞三个人一起的身影。程珞不太想出现在镜头里，还刻意好些次保持了比较远的距离。

  “怎么感觉差不多每一张都……”她很轻声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用谢我了哦。”耳朵一向好用的小肉包小大人状还带点傲娇地说道，“等你老了之后看看自己这些年轻的样子，一定很激动呢。”

  “噗！”陆明川低笑一声。

  “你这个小家伙，真的是，距离我老了还早着呢。”程珞伸手挠小肉包痒痒。

  肉包嘎嘎地笑：“姨姨，我拍得厉害吧？”

  “是是是，肉包最厉害，我都不会用呢。”程珞说道，这是实话，她是个极不会拍照的人，说句很外行的外行话，她对什么取景构图色调什么的一窍不通，这是她不感兴趣的盲区。

  “你不会就算了，以后我给你和爸爸拍就行了。免费的呦。”肉包拍拍胸脯得意地说道。

  程珞笑着轻轻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程珞收到的礼物则是一款限量版的奢侈品包包，打开后里面还有两套同样是限量款的首饰。程珞之所以能认识是限量款，也是来陆家这段时间参加培训才清楚的。

  在陆家工作的家政人员，都会有集中和专业定向的培训，时间上分为定期培训和临时加训。

  程珞感觉这几样有些贵重了，她只是刚来陆家工作并不久的家政人员而已，便想着怎么委婉推辞。

  陆明川看出她的犹豫，轻松地道：“不过是圣诞节和跨年的礼物，大家都有礼物，别嫌弃就好。主要是有个过节的气氛和心意，你们也辛苦了。”

  肉包扯了扯程珞的衣角：“姨姨你得收下礼物哦，下次才会继续有礼物，不过还是我的礼物好玩。”

  “嗯。”陆明川点点头，然后看向程珞，微微抬高了下双眉表示鼓励。

  程珞只好再道声感谢，并表示会继续努力工作，才收下礼物。

  陆明川摆摆手：“不要把自己当做外人一样客气。”

  临近跨年和春节，陆家工作人员的年终礼物及红包之类的，基本都是何妈单独发的，程珞是个个例。

  鉴于何妈强调过规矩，大家没有明着互相打听太多，但是暗中免不了的。

  程珞算是当前跟在老板身边仅次于何妈的近身员工了，又来工作不久，且格外招小老板喜欢，倒是几乎没遇到说“悄悄话”的同事。

  只有负责西餐的老林在她去厨房找东西的时候打探了下，只是小肉包没两分钟就出现了，老林话还没说完就立刻打住找事做去了。

  晚上陆明川带他们两个人出去吃了顿大餐，就结束了这个洋节。

  跨年那天，据说陆家的“大人”们都在国外。

  陆明川白天带着肉包出门了一趟，没让人跟着，到晚餐时候赶了回来。

  回来后，陆明川让程珞给肉包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她俩去了游乐园，说肉包要看跨年烟花。晚餐也是在游乐园解决的。

  跨年的夜晚，看到一束束五彩烂漫的烟花璀璨地绽放于空中的那一个个瞬间，程珞的耳边似乎响起了久未听起的童话歌声，似乎回到了童年时表哥表姐带着她在院子外面放烟花的无忧年月。

  肉包坐在陆明川右肩膀上，右边小手牵着程珞的手，五彩斑斓的光不断映照在他的小脸上，令他的笑容看起来似比烟花更明耀。

  陆明川扛着肉包侧过身来笑着看向程珞，程珞也回之一笑便仰起头看新绽放的烟花。

  跨年钟声响起的时候，众人的欢呼震耳欲聋。

  陆明川举起肉包也大声喊了起来，肉包也嗷嗷地跟着喊叫。快要被震碎耳膜的程珞捂住耳朵笑着跟着蹦跳了几下。

  春节的时候，除了何妈和园艺师李伟，其他家政人员都放了假。至于他们父子怎么过的，程珞在节后上班第一天就从肉包嘴里都听说了。

  这小家伙跟她啰里啰嗦、绘声绘色地讲了两天。大致就是他去了哪些城市，又在哪个庄园过节，又和谁一起玩耍，这些天都发生了些什么他觉得要分享给程珞的趣事。

  在那年之前、之后，他们的生活本就该与她无关，就像已经还回去的那些曾收到的礼物。

  “珞珞！”

  张潇的声音把程珞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张潇抱着安安凑过来，露个大板牙笑道：“你猜我刚才想到谁？哈哈哈哈！”

  这谁能猜得到！

  “嘿嘿嘿！”张潇莫名得意起来是什么鬼？贱兮兮的。程珞白了她一眼。

  “我刚突然就想起了咱们高中时那个一夜成名的林tooman同学，哈哈哈！……”

  张潇像是被击中了笑穴，笑得捂着肚子，脸贴着安安的小肩膀，眼泪都出来了。

  程珞本来没那么想笑，但被张潇传染的也笑出了声。

  关于林同学的事情，很难不记得。

  她们高一那年第一次参加学校元旦晚会，每个班都有才艺表演。

  其中五班有个男生大概快一米九的身高，国字脸，十分健壮，姓林，名健健。

  他当时在舞台上正深情地演唱张信哲的《信仰》。

  这时多功能厅进来一名晚到的女生，快步经过舞台时，看了林健健一眼。

  林健健当时正在飚副歌部分，忘我之时还向天空伸出了一只手并做握拳状。

  那女生呆住了。

  当所有人发现并以为是一见钟情准备起哄的时候，那女生“哇”的一声吐了。

  是的，当着全校的面，在看了林健健之后，吐了，吐得昏天暗地，之后被她们班的班主任背起来跑了。

  从此高一新生林健健全校闻名，人称“林吐吐”。之后学校让各班主任向各班同学传达禁止起绰号的指示，于是不知何时又改成了“林  tooman”。

  那吐了的女生后来专门去林健健班里解释过，那天是吃了凉的水果胃里不舒服，又经过一路小跑，碰巧在经过舞台时吐了，完全是巧合。

  可林健健满脸通红就是不肯原谅她，说哪有盯着人吐的，还说她毁了自己之前歌神的美誉。

  那女生被这么多人看着，有点下不来台，心里也是羞愤，开口回了一句：“要不是你这么大块头，还夹着嗓子唱高音让人听了憋得慌，我也不会吐！”

  当时林健健班和门口围的同学，又一次炸开了锅，乌泱泱的一群，笑得东倒西歪的。

  大家都以为林健健算是给落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其实心里还是挺同情他的。

  却没想，在转过年和兄弟学校的校园新春联欢会上，林健健又出现了，还演唱了一首《好汉歌》，最后得了银奖，并以最高的票数成为最受观众喜爱的节目！

  他发表获奖感言时，除了深情地感谢学校领导和班主任，还特地感谢了那名女生！那女生“嗷”的一声跑掉了！

  这直接把联欢会飙到了高潮。故事的最后，林健健同学，考到上戏去了。他的女朋友，就是那位、女生。

  “哈哈哈，笑死我了！”张潇笑出了鹅叫声，“人家方昊然唱信仰才叫好听，那音质简直……”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起身抱着安安面壁思过去了。

  “真该打，我这嘴真是没把门。”张潇暗自打了下自己的嘴，提什么方昊然，这新年新气象的，自己这不给程珞添堵呢嘛。

  程珞的心像被巨雷劈了一记，有一瞬眩晕。

  方昊然。

  太久太久没听到这三个字了，遥远且缥缈，心悸且疼痛。

  那个眼睛里有着最亮的星星的人，让她看着那亮晶晶闪耀耀的星星似乎就能进入那个星空。可是星河无际，她迷失了航向，丢掉了星星。

  “珞珞，我不是故意的。”张潇回过头来一脸歉意地小声说道。

  “都过去多久了啊，再说本来、我俩也没什么。那时都是中学生，能有什么。”程珞笑了笑，拿起手里的小灯泡继续布置去了。

  方昊然，你现在一定过得很幸福吧。我们再也别遇见了。

  我现在很差劲，难堪地、苟活着，如果被你看到，我可能就没有勇气继续苟且偷生了。呵。幸好，你离开了，离开了我这个没出息的人。

  晚上，陆明川倒是发起了语音通话，他问了程珞这几天在干嘛？程珞如实说了一些。

  陆明川听后顿了几秒钟，才有点闷闷地说自己这几天太忙了。

  程珞倒是很理解，基本每个公司的老板快到年底的时候都会忙到飞起吧，更何况陆明川这种大大老板。

  所以她以为陆明川是太累了导致声音有些沉闷，连忙噢噢两声，并嘱咐他多注意休息。

  陆明川嗯了一声，又停顿了大约两秒的时间，说要忙，便结束了两人的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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