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圆圆和奶奶正在菜园里忙得起劲,杨仁寿突然满头大汗地找来,气喘吁吁地走到奶奶身边低声说:“张大妈,华勇已经,已经走了,请您过去给他抹个澡,换身衣服。”奶奶向来就爱做一些善事,人们遇到什么事也好来找她。但听到杨仁寿这么说,奶奶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抹了一下眼角的泪说:“哦,我去。”说着,扔掉手里的菜苗就跟着杨仁寿快步走了。圆圆心里一阵紧缩,那天去他们家买小猪仔,还同他说过话的……圆圆心里想着自己去,还是不去?她不忍心去看那悲惨的一幕,又想去为张新兰阿姨分担一些痛苦,她呆子般地站着。
“圆圆,走,我们去看看吧,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哦,是王佳平在菜园门口叫她。圆圆回过神来,回答道:“哦,好。”
她们来到张新兰的家里,只见张新兰哭得双眼肿得像红桃似的,她悲鸣,她呼唤:“儿啊,我可怜的儿啊!早知道你这么快去啊……我的儿啊,老娘我就不该去帮别人插什么秧啊……我的儿啊,我就该在家里好好陪陪我的儿啊……儿啊,妈是想多挣一分钱,来为你治病的啊……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几个邻居扶着她,为她不停地擦泪,安慰她:“这个可恶的病,得上身,神仙也没有法子。”……
后院里,周立山带着几个徒弟,在做木匣子,只见他一个大男人,一边干活,一边无声的抹泪。
王美珍从菜园里拔了许多新鲜的蔬菜,还拿来十斤米,含着泪水说:“太让人心疼哟,我们不帮帮,怎么行呢?”圆圆和王佳平也抹了抹泪水,连忙蹲下来帮忙摘菜,杨大明和他爸爸也来帮忙了,还有白发如雪的冉医生也来了……无情的病魔,冷血的死神,侵蚀不了人们之间的爱。
一直忙到很晚,圆圆才和奶奶,还有王佳平一起回到家来,她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想到自己能为他人帮助什么呢?多么希望有神仙赐予的灵丹妙药,来医治这人间的一切病痛,一切疾苦啊!
见奶奶已经洗好澡,上床睡了,她才去洗澡,想到和新兰阿姨在一起插秧的那些日子,她对自己慈母一样的关心和照顾,还有她的脸上总是有一些忧郁,她说过,她的孤单,没有兄弟姐妹,为了给家里争口气,放弃了自己心爱的人,经媒人介绍嫁给了老实人张元宽,人们常说老实人,害死人,那种榆木疙瘩的脑筋,伤人不浅,那天买小猪仔时,张元宽劈头盖脸的吼声,真是莫名其妙,让人无法接受,新兰阿姨却每天都要去接受的,而今天,她唯一的儿子华勇走了,她的天塌了……那个曾经拿着一根树枝当剑的男孩儿不见了,不见了……圆圆止不住泪水涟涟。
听到奶奶均匀的鼾声,圆圆站起身来,反正睡不着,就先整理一下上学的行李吧。
开学那天,于秀梅早早地来到圆圆家里,帮她拿行李,因为天气还很热,要带的行李不算多。不知为什么,圆圆非常舍不得奶奶,她交待奶奶要注意身体,记得吃降压药,千叮万嘱,惹得奶奶笑着说:“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呢,什么事我都晓得咯,你安心上学去吧。”
“奶奶,我这是上前线打学习的仗,您在后方,要好好的支援。”临走时,圆圆想说笑一句。
“呵呵,你不说,我也晓得咯,快走吧,等一下天热起来了。”奶奶说着,笑得很开心。
于秀梅先把圆圆送到松一中的大门口,自己才回到松二中去,不过,这两所学校距离不远,分手时,于秀梅回头交待圆圆:“放假了,时间一致的话,还是一起回去。”
圆圆说:“好哩,加油哇!”
圆圆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向校园里走去,穿白色连衣裙的张晓宁见到她,转身扑过来,帮忙拿上行李问:“都高三了,怎么不积极了,现在才来?”
圆圆说:“我们的路程太远了,又是两个人一辆单车,唉,怪我太笨了,到现在车子还不会骑。”
“活该,谁叫你把脑子全用在学习上的?你这个脸,怎么像到非洲旅行刚回来似的。”
“不是去非洲旅行去了,而是去淘金去了,还发了一点小财的。”圆圆笑哈哈地说。
“难怪暑假里不到我家里来玩呢,又去卖冰棍啦?”张晓宁又问。
“不是的,到合江镇边帮别人插秧去了,一天五块钱。”
“呵!那不错啊,我们今年暑假是在家里盖房子的,盖了两层楼房。有时间了,我带你到我家里看看。”张晓宁自豪地说,“我姐夫去年脱砖胚,冬月里烧好砖,今年我们暑假在家里当小工,就把房子盖起来了。”
圆圆知道张晓宁上面有一个姐姐叫张晓红,是招女婿在家里的,因为她下面是个妹妹,三姐妹的家庭,总有一个女儿要留在家里的。听到她这么一说,圆圆好不羡慕地说:“你们一家人真能干。什么时候我也能把我们家里的烂土墙换上砖墙就好了。”
张晓宁打气说:“世上无难事,只要你去努力做,那个是早晚的事。”圆圆听了,点头称是,两个人来到热闹的寝室,下铺早就被人抢住了,圆圆只好选了一个靠窗口的上铺,在窗口边,早上可以早点起来看一会书。
调皮的陈启燕见到圆圆说:“我的老班长咧,你怎么现在才来,食堂开始打饭了,你要不要我先给你打一份?”
“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去。”圆圆说。陈启燕拿着带来的咸菜瓶子向食堂走去。
不知道谁洒了花露水,香味很浓,圆圆闻得有些头晕,她爬到上铺上,打理自己的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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