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那日昏迷的缘故，楚无疑并不认识沈确。

  但他认识沈长念。

  在与沈长念目光对上后，意识到自己跑不掉的楚无疑默默放下举到唇边的果茶，又将口罩拉好。

  而他刚准备好走过去时，早已揪住兴奋沈确的沈长念便保持着端庄优雅的笑容，走到了他面前。

  “好久不见。”沈长念对着楚无疑眨眨眼：“你最近还好吗？”

  并不觉得半个月是很久的楚无疑：“嗯……”

  “我很好？”

  应该是这么回吧。

  又有一段日子没和人类进行正常交流的楚无疑如此想到。

  而这有些像外语教材中刻板问候的对话令沈确没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

  只是就在他笑出的一刹那，沈长念堪称冷漠的目光便扫到了他身上。

  意识到自己二哥对自己行为很不满的沈确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猛的闭上了嘴。

  “抱歉。”沈确近乎条件反射，对看起来很无辜的楚无疑干巴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

  并没有被他的笑影响到，也根本不在乎的楚无疑弯起眼睛：“没关系。”

  说完，他又看向沈长念，“沈先生，这是你弟弟吗？”

  沈长念点点头，语气平和：“是的，他就是我的弟弟。沈确。”

  听哥哥和偶像介绍到自己，刚被威胁闭嘴的沈确忙开口补充：“无疑哥哥！你可以叫我阿雀！鸟雀的雀！”

  十二三岁的混血少年生的玉雪可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只可惜他话真的很多。

  “但我的名字不是鸟雀的雀！”似乎是怕人误会，沈确继续补充：“我名字里的确是确定的确！和小名是不一样的！”

  无视沈长念警告的目光，沈确持续输出：“其实之前也是一样的！但大哥说我像鸟一样整天叽叽喳喳，话太多了所以就变成了阿雀！”

  “但是——”

  眼看着沈确还要再扯些什么，深知自己弟弟有多恐怖的沈长念打断道：“好了，阿雀。”

  等沈确真的委委屈屈的闭上嘴，沈长念才又看回好半天没说话的楚无疑。

  “抱歉。”沈长念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阿雀遇到喜欢的人总是控制不住……您还好吗？”

  除了巫祝外楚无疑还是第一次见到说话这么有激情的人类。

  有一说一，还挺好玩的。

  且此时的楚无疑，已确认沈确就是沈长念说的那个“喜欢自己”的弟弟。

  由于神明身份的缘故，楚无疑对喜欢自己的人总会有更多的宽容。

  因此面对沈长念的疑问，楚无疑表示他很好，并客套夸了沈确一句：“您的弟弟很可爱。”

  闻言，沈确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沈长念倒是没什么变化，还附和了一句。

  “是的。”

  沈长念笑的格外温和：“阿雀是很可爱。”

  莫名被夸了两句的沈确很骄傲，他现在真的像一只昂首挺胸的小鸟了。

  昂首挺胸的小鸟想开口，昂首挺胸的小鸟被哥哥扼住了命运的喉咙。

  深知自己弟弟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沈长念抢先一步，揪住沈确的衣领。

  而同样明白自己在日常温柔的二哥底线蹦迪会死很惨的沈确扁了扁嘴，委委屈屈的把那些话又咽了回去。

  沈确：好想和偶像说话，但哥哥不让TAT

  注意到两兄弟这些小细节的楚无疑选择装瞎，他现在拎的袋子很重，所以不想在这里和沈长念说话。

  他想回家。

  只可惜，楚无疑的这个愿望暂时是无法达成了。

  “对了，楚先生。”

  沈长念不动声色的扫过楚无疑拎着的袋子，礼貌发问：“您是一个人在购物吗？”

  楚无疑轻轻点头：“是的，但我已经买完了。”

  听到这话的沈长念沉吟片刻：“您手中的袋子看起来有些多……但您身体刚恢复，不如我帮您拿着吧。”

  楚无疑眨了眨眼：“好的，谢谢您。”

  接过袋子的沈长念看着楚无疑，默了半晌。随即又问：“那请问楚先生，吃饭了吗？”

  虽然意识到什么，但楚无疑还是选择否认：“没有。”

  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沈长念的眼睛也如方才的沈确一般亮了起来。

  他压低声音，向楚无疑略微凑去，小心翼翼地问：“那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不用自己拎袋子的楚无疑，在沈确与沈长念相同的期待目光下，弯起眼睛：“好。”

  ……

  这是个建在CBD中心的商场。

  因此，它不仅负一层是美食中心，商场外也有琳琅满目的独立餐饮店。

  楚无疑本人是第一次来这里，而宅男原身上一次来是五年前，因此他们两个都没有任何经验可言。

  但他们没有，沈长念有，沈确更有。

  在被归还自由的沈确叽叽喳喳下，还没走出商场的楚无疑脑中已塞满了方圆五百米所有餐饮店的评价。

  “法餐要预约，还吃不饱！附近的意餐几乎都是美式快餐，日料吃了会闹肚子，韩餐离得远。”

  沈确夹带私货的提议：“不如我们直接去吃肯当劳和麦爷爷吧！”

  沈长念点点头，直接当没听到沈确的最后一句话，走到楚无疑身旁问：“楚先生有什么想吃的吗？”

  楚无疑对食物没什么欲望，毕竟他有几千年都没吃过东西了。

  因此对他来说，食物只要不难吃，且能维持这具人类身体的生命体征就好。

  所以，面对沈长念的这个疑问，楚无疑选择礼貌的将问题抛回去：“没有，沈先生决定就好。”

  闻言，沈长念又若有所思的在手机上翻了翻。

  “临月阁怎么样？”沈长念将食物图片调出来给楚无疑看：“就是有些远，要坐车。”

  楚无疑没有拒绝。

  ……

  说是远了些。

  但在一不是饭点二不是高峰期的时间，从商场过去也就开车不到十五分钟的路程。

  临月阁是一家内外皆仿古建筑的中餐馆，与这座极度现代化的城市格格不入。

  潺潺流水穿过假山和竹林，院中的人造石景带有过强的雕琢意味，但并不影响整体美观和意境。

  反正楚无疑看的心情不错。

  而与景相同的，临月阁的食物虽也是现代化中餐取了古意的名字，但味道其实中等偏上。

  总之，不算惊艳，但也绝不难吃。

  但也是因此，进食只是在维持生命体征的楚无疑没吃几口便用纸巾轻点了点唇角，擦掉那本不存在的脏污。

  见状，一直在关注他的沈长念轻声开口：“楚先生吃的好少，是味道不好吗？”

  楚无疑摇摇头：“没有，很好。”

  闻言，沈长念扫过那依旧算是干净的碗碟与筷子，不自觉抿唇。

  他显然是想说些什么。

  但……他与楚无疑并不熟悉，因此有些话不能说。

  沈长念的手指微微蜷起。

  不过，只是现在不熟悉，不是吗。

  只要有稳定的交流，他们就会熟悉起来的。

  想通这点，执行力一向很强的沈长念无视在那里扒饭的沈确。直接向楚无疑的方向又挪了挪。

  在楚无疑疑惑目光下，沈长念垂着眼，轻声道：“虽然之前的半个月您都没有联系我……但是我还是想问。”

  沈长念的语气带上三分请求的意味：“我能不能加您的联系方式。”

  听到这话的楚无疑想了想，没有拒绝。

  “好。”

  他掏出手机，在沈长念的注视下调出了二维码。

  没想到楚无疑会答应这么快的沈长念微微睁大了眼，唇角却也愉悦扬起。

  “谢谢楚先生啦。”

  沈长念飞速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上了楚无疑的账号。

  ……

  沈长念其实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更不是一个热情的人。

  但看出楚无疑似乎对沈确很宽容的他，为了和楚无疑拉近距离，也开始扮演与沈确相似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只是比起如脱缰野马般的沈确，沈长念终是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温柔与内敛。

  于是就这样。

  在晚餐结束时，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在椅子上的沈确，便发现自己的哥哥已经将对自己偶像的称呼，从“先生”变成了名字。

  但依旧没有自己的“无疑哥哥”亲近。

  沈确想了想，心满意足的看向自己的偶像。

  而同样礼尚往来变换称呼的楚无疑，看着在那里疯狂试探自己喜好的沈长念，笑容不变。

  ……

  在长个子的沈确吃饱后不久，这场晚餐便也结束了。

  而最终的账单，自然是由沈长念主动支付的。

  “谢谢你。”楚无疑很礼貌：“下次见面，我请您。”

  “好哦。”沈长念眨眨眼：“我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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