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柱香，常无牙幽幽醒来，双目无神盯着许坏，好像不认识他。而后看看所在地，发出一声长叹。

  许坏长舒口气，还好醒来一个，可青虹依旧没什么变化，不同的是虚幻更加缥缈，随时会消散。

  “无牙，快过来看看青虹，她为何还没苏醒？”看着这张熟悉的脸，许坏神情慌张，连拉带扯把常无牙从白玉床上拽下。

  常无牙只看一眼，就摇摇头：“没用了，九死不灭，是对你的九死不灭，不是对她”。

  许坏冷汗刷刷往下掉，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不同，他紧紧攥住常无牙衣领，大吼道：“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救她，告诉我”。

  常无牙没反应，瞟了一眼站在洞口的刘翰林。

  有的时候人类更能明白人类的情感，妖则没有，它们单纯的遵循生存法则，既然死了，那就死了。

  “你说话啊，我不是九死吗？加上这次才第八次，根本不算，对不对，应该还有一次机会。对了，我体内还有骸骨加持，还要多一次，你说话啊”。

  许坏像疯了般，一拳拳打在常无牙身上，显得那般无力。

  “吞下她”。

  “你说什么？”许坏瞪大眼睛，眼中充满血丝，好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常无牙。

  “青鸾鸟九死不灭，但她把九次希望都给了你，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修成半妖带我们出去。她虽然死了，但你体内残留她的痕迹，只有吞下她，让她与你灵肉合一，才能保持她灵体使她重生”。

  是啊，我体内不是还有只青鸟吗，那不就是青鸾的一部分，只要把她吞下，让她在我体内复原即可。

  “快告诉我，该怎么吞她？我该怎么吞”？

  “我又不是修妖师？我怎么懂得你们人类的吞噬。”常无牙一把甩开许坏的手，转而看向刘翰林。

  从入宗门开始，许坏从没认真看过修妖功法，更别提吞妖这种高深妖法。

  “你会吗？请教我。”许坏回头看向刘翰林，似乎抓到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

  刘翰林点点头，不过眉头皱了起来，又摇摇头。

  “怎么？你不肯教我？”许坏提高了音量，眼神冷冽起来。

  刘翰林叹息一声道：“驭兽可以吞同知，同知可以吞半妖，半妖可以吞化形。而你只是同知，吞不了化形”。

  “一定有办法，你告诉我，一定有办法解决的，你快看看，她就要消失了。求你，帮帮我，求你。”许坏满脸泪水，突然跪了下来，将头埋在地上。

  “找一个实力与她接近的大妖，主动与你结合，利用他的妖身，帮你吞噬，方可成功。”刘翰林瞟了一眼常无牙，意思再明白不过。

  许坏猛地站起身，盯着常无牙，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情绪。

  常无牙耸耸肩，笑了笑道：“第一次遇到你，我就想过会有今天，反正迟早都要跟你结合，只不过早一天罢了”！

  许坏笑着抹干眼泪，刚想说点感激的话，却突然定住了。

  常无牙瞳孔像一面深邃的镜子，镜子中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他那样脆弱，那样孤单，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在他身边停留。

  而后，深深寒意从体内涌起，那股寒意带着无尽的杀意，代表世间所有一切都是自己的敌人。

  一具具尸体倒下，一个个妖兽惨死，不带有一丝温度，只有无尽的寒冷。

  许坏打个寒颤，恢复状态后，常无牙已经不在身前了。

  “他已经进你体内了，现在的你拥有了一个大妖护体，再吞下另个大妖，修妖宗万年来，你将会是第一人。”刘翰林感慨着，眼中流露出羡慕。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许坏来到青虹床前，看着半透明的女子，情难自禁。

  “你修的什么妖，就幻化成什么样，现在的你虽然不是半妖，但已经有了半妖的实力了”。

  我修的什么妖？对，我修的是青鸟，用青鸟吞噬青虹，一定可行。

  许坏身体开始慢慢变化，一双漂亮的羽翼慢慢从背后展开，一条粗壮的白蛇尾巴在身后摇摆，身上更是出现鳞甲和羽毛。

  特别是他的身上还有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那是一截柳枝，像是茁壮成长的树，稳稳扎根地下。

  唯独没有金四郎的痕迹，似乎大战开始时，金四郎已经收回自己的一切，与许坏一刀两断。

  “青鸟，白蟒，树妖，小家伙，你真是宗门的未来，现在，展开你的怀抱，去拥抱她吧！将她化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刘翰林低声说着，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许坏张开手臂和翅膀，缓缓迈步走上白玉床，与逐渐虚幻的青虹身影重叠，进而合二为一。

  虚幻的青虹笑了，好似早已遇见，没有抵抗，只有完全接受。

  二者相融时，禁区上空又响起无数惊雷，震得天地无光，沧海水退让，好似万世大妖降临，生灵涂炭。

  修妖，以人身修妖身，视为逆天改命。驭兽、同知、半妖、化形、成形、半仙、成仙，每一步都代表不同际遇。

  “儿啊，当你修成半妖那天，真就光宗耀祖了。”父亲的话一直回荡在耳边。

  许坏记起了很多事，包括年少时的事迹，所有的一切一股脑涌入脑海，跟他在做最后告别。至此，你将不是个人，是个妖，人性泯灭。

  他更记得，第一次重生后，灵魂飘在站在云海之巅，看世间万象，受天地膜拜。于是，他笑了，长发肆意飞舞，如妖如孽。

  “希望有一天，你会带修妖宗走的更远。”刘翰林负手站在一边，亲眼见证了一代妖王诞生，真不知是好是坏。

  “不，您才是宗主，我只是门下弟子。”许坏收回气息，化去妖身，朝刘翰林笑笑。

  “我是今年刚入门的外门弟子，我叫许坏，等出去了，这些事迹都算你头上”。

  “为何？”刘翰林看不懂许坏。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可不能死守修妖宗，好了，现在要去找真龙那老杂毛报仇了。”许坏一步迈出，人已经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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