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潜提着笔，在精致光滑的奏章折子上，悬空了很久。

  依然未能下笔。

  他深知，只要在抄录过程中，漏了某个名字，那么那个人便等同于落榜无疑。

  他勾唇，冷笑了一下。

  自言自语道：

  “雷兄啊雷兄，幸亏你遇到的是心地善良的我呐，呵呵。”

  他含着笑，下笔，仔仔细细地勾划着那个名字。

  傍晚，回到家中。

  齐杏瞧见他便迎了上来。

  “郎君，您知道嘛，雷于然他也去考了县试了。”

  “嗯，知道呀，有瞧见他的名字……”

  程潜无意出口，说完自己立马便后悔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她应该没听到？

  哪知，齐杏带着洞悉一切的眼神，侧过脑袋幽幽盯着他。

  “瞧见？是录取名单里瞧见了对不对？”

  “你别瞎猜，没有这样的事儿。”

  程潜眼睛左右望了一下，起身去关了饭厅里的门。

  再重新坐回饭桌上。

  齐杏“嘻嘻嘻”地狡诈笑着，对他补刀说。

  “我知道啦，杏儿什么都没听见。”

  ……

  12月末，官榜终于放了。

  雷于然也来到了京城。

  他挤在那些考生中间，在那贡院墙上张贴的红榜中，瞧见了自己的名字。

  释然地笑了出来。

  一回头，便瞧见了齐杏和雷欣欣站在一旁，盯着他微笑着。

  “你们？怎么来啦。”

  时隔大半年，他得以再见齐杏，心里高兴得很。

  “恭喜举子爷！”

  齐杏扬着笑脸，笑嘻嘻地拱手向他道喜。

  “呵呵，多谢杏儿的道贺。”

  雷于然感到十分突然，但仍温和地回礼。

  “好啦哥，既然你已经考上啦，不如我们去庆祝一番吧。”

  “好啊！”

  雷于然也是第一次上京，人生地不熟，还得由她们带着去玩儿。

  齐杏同雷欣欣相视一笑，皆神秘地一致回道：“秘密！”

  雷于然无奈，只好随着她们一同上了马车。

  没过多久，目的地便到了。

  他踏下了车，抬头望去。

  只见一家崭新的三层小楼耸立于眼前，上面挂着光鲜的朱红色牌匾，上面还围着红布。

  是齐氏烤物的第一家分店。

  “雷于然，咱们合作的第一家分店，今日开业啦。”

  齐杏露出梨涡，对他朗声宣布了起来。

  雷于然在此望去，只见店前人山人海，时不时一股股烤鸭的香味从楼里飘出。

  “这……”

  他心情有些激动。

  再次看向他的妹妹。

  如今的雷欣欣，相比于从前已经成熟了不少，出落大方，颇有当家的风范。

  “妹妹，你进步真大。”

  他不由得开口夸奖了一声。

  夸得雷欣欣十分不好意思。

  “走，咱们上楼吧。”

  京城的齐氏，特设了三楼的厢房，方便一些贵客聚会。

  换而言之，它不再是单纯的烤鸭店，而是一家以烤鸭为主题的酒楼。

  “杏儿，没想到你这么短时间内就开了这楼，真是厉害呀。”

  雷于然举起酒杯，向她祝贺。

  “嘻嘻雷兄过奖了呀，相比之下还是你更厉害一点，第一次考举就过了，杏儿真是得向你学习。”

  齐杏也举杯回敬，一记彩虹屁拍得他是十分的舒心。

  “呵呵谬赞了，明年三月份还得参加春闱呢，到时考过再说吧。”

  雷于然放下酒杯，略为谦虚地回道。

  “雷兄可难得自谦呀，真是少见。”

  门外声音传来，他们一众人闻声望去，发现进来的是程潜。

  他特意换了一身便服，并未着官服。

  “程兄？”

  雷于然没想到这个时候他竟然会来，眉眼里带着些许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么？”

  程潜接过齐杏递过来的酒，对他有礼地敬了起来。

  “怎么会呢，能得程大人的莅临，于然高兴都来不及呢。”

  他微笑回敬，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席间的氛围，尚算和谐。

  程潜和雷于然也少见的，没有顶嘴，没有吵架，更没有剑拔弩张。

  可和乐的气氛，待他们上了马车后顿时消散。

  齐杏瞧见他神情低落，不由自主慌了起来。

  “郎君，不是吧，您不会还生气我和雷兄他们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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