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烟正要回答时喉咙突然涌上一口腥甜将他打断，眉头一皱，将口中的腥甜咽了下去。

  他强忍着背上的抽筋拔骨般的疼痛，对着她挤出一抹淡淡的笑，柔声道：“我活了九万年，你是第一个说我傻的。”

  雪清依看到顾烟额头布满汗珠就知道这天雷之刑并不简单。

  她看到他难受却极力隐忍的模样胸口传来阵阵剧痛，仿佛有刀在搅她的心，眼泪伴随着这种痛苦夺眶而出。

  “你为别人受罚难道不傻吗？”

  “那也仅限于你。”

  雪清依瞳孔猛地一震，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值得吗？”

  “你值得。”

  “那我们一起面对！此番若是能活下来，我们好好去看看世间繁华可好？”雪清依一边说一边紧紧抱住顾烟的腰，誓要与他一同抵抗这天道雷罚。

  他们还有以后吗？

  “放心，有我。这刑法一结束我们就出发，走遍山河。”

  顾烟话音刚落，意念一动，上空的金龙回到他体内，龙凤剑出现在他手中。

  雪清依还没来得及阻拦顾烟，他就冲到了天空，与雷罚对抗。

  “雪落！”

  雪落得令，在落雪剑中操控它，片刻后它出现在雪清依面前。

  雪清依紧紧握住剑，凝聚灵力欲去助顾烟，眉心处的雪莲花印记发着白光。

  下一刻，落雪剑落到了地上。

  雪清依发觉一丝灵力都凝聚不了，整个人愣住了，直到听见剑落在地面的声响才回过神来。

  她眸光一沉，脸色铁青。

  她现在连剑都握不住了…

  雪清依柳眉紧锁，定定的看着上空，满眼担忧。

  以他的能力，她去只会拖后腿…

  她失了真身，又堕魔耗尽修为，虽侥幸捡回一条命，却连飞都成问题…

  顾烟在乌云密布的空中与雷罚纠缠，一开始游刃有余，渐渐的有些吃力。

  雪清依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乌云中时不时闪过一道金光。

  顾烟再次落到地面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上一秒完好无损的龙凤剑化作碎片，落到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最后消失殆尽。

  雪清依看到这一幕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呼出声：“顾烟！”

  “放心，我没事。”顾烟牵强一笑，脸色苍白无力。

  “顾烟，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剩下的让我自己承受好吗？”

  “我还活着，怎么能看你冲在前面呢？”

  “顾烟…信我一次好吗？”

  “我一直都信你，但是这次不行。”

  顾烟话音未落右手一挥，宽袖掠过空中，一架通体金光的七弦琴出现在面前。

  他摊开右手，琴自动落到了他掌心上方。

  顾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弦之上飞速跳跃，琴音悠长深远，渐渐的在二人周身形成一个金色的防御屏障。

  雷罚不停的落下，被屏障挡在外面。

  雪清依看到雷罚对屏障造不成伤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突然屏障裂了一个细小的缝隙，随着雷的落下不断变大。

  与此同时，琴弦断开伤到顾烟的指尖。

  雪清依看到顾烟指尖涌出的血染红了琴弦，“顾烟！”

  顾烟扬起一抹自信的笑，柔声道：“放心，不会有事。”

  雪清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心里乱作一团。

  顾烟的十指指尖鲜血淋漓也不曾停下，反而一直加速，屏障的破损渐渐被修复。

  顾烟见雷罚的速度变弱了，猜测是要停下的征兆，终于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

  空玄三角眼四下观察了一遍，偷偷挥舞执法权杖。

  雷落得更猛烈，没有停下的趋势。

  “嘭—”屏障破碎，金光四散开，渐渐消失。

  顾烟被威力强大的雷击中，整个人被威力掀起，倒在地上。

  他一个翻身迅速站起来，收起断了几根弦的琴。

  顾烟没有说话，脸色却是沉了下去，余光瞥了一眼空玄。

  雪清依快步跑了过去，扶着顾烟的手臂，急切的问道：“顾烟，你怎么样？”

  顾烟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苦笑一声，柔声道：“清依，空玄不会让我们下这天刑台，我恐怕护不了你了。”

  刚刚空玄的小动作他都看到了。

  雪清依看到顾烟被血色染红的衣角，痛哭流涕的说：“是我连累了你，来生换我来护你可好？”

  “那你可不许反悔！我可是会当真的！”

  “绝不后悔！”

  “可我后悔，我不会让你…啊—”顾烟剑眉紧锁，骨节分明的手在胸前施法，一个鲜血淋漓的鳞片从他胸口处飘了出来，胸前的衣襟被血染红。

  护心麟！

  空玄见此眸光亮了几分，心中格外的激动，整个人蠢蠢欲动。

  护心麟不仅能增强灵力，还能重获新生！

  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只是现在人多眼杂，实在是下不了手！

  雪清依看到顾烟掌心中金光闪闪的鳞片，眸光幽深了几分，不解的问道：“你要做什么？”

  “这是我来生找到你的记号。”

  “不，我不要，这是你的护心麟！”

  雪清依话音未落就跑开了，试图远离顾烟。

  顾烟望着雪清依的背影，强行将护心麟打进了她体内。

  雪清依被护心麟的灵力升到了半空中，双手双脚不停扑腾，怒道：“顾烟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顾烟宠溺一笑，飞到雪清依面前打横抱着她，柔声道：“乖～”

  “你走！”

  “你真的不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吗？”

  “顾烟…你把护心麟拿回去！”

  “信我，来生我会凭借它找到你的。”

  “我不要来世了，我只要今生！”

  “乖～”

  顾烟缓缓落到地面将雪清依放下，下一刻唤出金色的龙魂挡在上方，右手食指和中指放到唇边，在心中默念：“苍天在上，大地在下，吾愿以不死之身、之血，护我所爱之人平安度过此劫！”

  雪清依见此哪里还不知道顾烟作何打算，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哽咽道：“顾烟，不要…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这一刻，她突然就懂了白泽的心情。

  悲痛欲绝，却无能为力。

  数不清是第几道雷罚了，顾烟的白色衣袍已经被鲜血染红，而雪清依全身干净如初，一丝褶皱都没有。

  顾烟周身金光消失的同时天刑台的八根柱子砰然倒塌，重重的砸在虚无山上，顾烟被一阵刺眼的金光炸飞。

  “顾烟！”雪清依看到这一幕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都忘了去接住顾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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