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辰这才露出微笑，表情也从紧绷的状态舒展开来。

“看来那你还不笨嘛！还能猜出我想要什么，不错，就冲这个聪明劲我就不舍得把你送进去！”

蒋辰说的是真心话，上辈子的宦海沉浮让他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想要在体制内有大的发展，就一定要学会和形形色色的各种人打交道，一定要善于把各种人都纳入到自己的系统中为我所用，

哪怕是对手也是如此。

甚至很多时候，对手比盟友在有些事情上发挥的作用会更加突出。

这就是一个为官者的胸怀问题，格局问题。

没有这样的胸怀和格局，只知道一味地睚眦必报一味地打压竞争对手，而不注重利用竞争对手，那就是会把自己的精力和资源空耗掉很大一部分。

此消彼长之下，是竞争不过那些善于利用对手的官场高手的。

甚至自己背后的政治资源再丰富，也禁不起无休无止的各种矛盾损耗。

蒋辰明白这一点，所以自然也就不会凭借着自身的好恶去判断琢磨使用一个人。

雷无水，之所以蒋辰还愿意留他一条生路，一是因为这小子所犯的事情不言中，还没有达到丧尽天良的地步。

二是这小子有一股机灵劲，而且还知道一些内幕信息，很有利用的价值。

也因为如此，蒋辰才会在之前对其极限施压，除了需要对其进行一定程度的打击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也是一种审讯的手段。

真正的办案高手，从来都是可以随时随地开展审讯的，甚至是可以在悄无声息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开展，而且这样的审讯效果才是最好。

雷无水这种体制内小年轻，哪里是蒋辰这种活了两辈子的老银币的对手，只是被这么三吓两吓就心里防线大崩溃了，

直接哆哆嗦嗦的趴在地上说道，“班长，我其实知道的不多，都是从我的堂哥雷厌水那边，饭局听他吹牛侃大山的时候听来的。”

蒋辰直接不耐烦的一挥手，“这么多废话干嘛，直接说什么事！”

“好的，好的，我知道两件事，第一件事是雷厌水有次和我们说他帮着市财政局的余江要过债的，就是去江北区的一个叫万和建筑公司那边讨要，然后当天这个建筑公司就连本带利偿还了余江一百万！”

雷无水说着，偷偷抬眼看了看端坐在椅子上的蒋辰，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动静。

然后就继续说下去道，“这第二件事情班长您肯定感兴趣的，涉及到一个人命案！”

“嗯，这种话你可不要乱说！”

蒋辰闻言心中一紧，这可是个意外收获啊。

所以赶忙先出言吓一吓，这可不是为了吓住雷无水让他不要说，而是通过何种恐吓威慑让他老老实实的说。

“不会乱说，不会乱说，我以自己的性命担保。”雷无水赶忙指天发誓。

蒋辰看到对方的微表情都没什么问题，眼神急迫中带着诚挚，才微微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上辈子干了这么久的办案工作，蒋辰的这双眼睛都已经快赶得上测谎仪了，任何人在他眼前是否说谎，他一眼就能看穿。

“行吧，你继续！”

“好的，是这样的，大概一个月前，有一次我和雷厌水一起吃饭，还有其他雷厌水的几个社会上的兄弟。

然后我就随意的说起了那个时候我们京海正在办理的那个，省里直接派人过来的京海专案，我说这个案件还真的玄乎啊，竟然还有游艇上嫖宿初中生这种事情。

然后雷厌水就很瞧不起的眼神看着我说，这算什么啊，和他经历过的那件事情比，这些都是小儿科。

说自己是亲眼看着金城集团的人，把六个年轻的高级妓女给封死在山水小区的地基柱子里面的。

还说那个场面，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还真是这辈子都不敢想象。

现在这六个女人都还是被列为失踪人员呢.......”

就在雷无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当时雷厌水在酒桌上吹牛逼的情况之时，却听到砰的一声，蒋辰已经把自己的青瓷杯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绿色的瓷片碎成了细密的一片一片。

雷无水的描述立即戛然而止，惊恐的抬头，却发现了蒋辰那张已经愤怒到扭曲的脸庞。

蒋辰此刻是真的太愤怒太愤怒了，愤怒到完全无法遏制内心的冲动。

好在他和雷无水此刻并不是在往常蒋辰坐的郑良才隔壁的办公室，而是在经济深改组的大办公室。

今天经济深改组的所有成员全都去陪同湘州党政企代表团到下面县里调研考察了，所以这个办公室空空如也。

正好也是给了蒋辰施展空间。

市行政中心大楼的墙体质量极好，隔音效果非常棒，所以在这个地方稍微弄一些大一点的动静，并不会打扰到郑良才。

否则蒋辰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发挥和宣泄。

“你们，你们简直是禽兽不如！”

蒋辰愤怒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不得不说，两辈子了，而且上辈子还是以司法办案为主的生涯，却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人手段。

“班班班班长，这不是我杀的人啊，是我的堂哥雷厌水他们和金城集团一起做的，这不关我的事啊！”

蒋辰这才稍微回复了一点冷静，意识到这件事情还的确不能怪眼前跪在地上的猥琐男人，甚至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好生安抚一下的，否则待会被吓得不敢继续吐露真情，那就麻烦了。

所以蒋辰马上换上了一个比较和缓的表情，“无水啊，刚刚是我激动了，不过你的话有一个缺点，知道吗？就是不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啊，这个时候你只管汇报好你自己知道的那些事儿就成了，怎么可以老是被外界的因素包括我的态度变化干扰呢？”

雷无水茫然的抬着头，看着眼前的这位高中同学兼自己的直属领导，然后木讷的点了点头。

一副懵懵懂懂似懂非懂的状态。

“行了，不要想这么多，只要知道自己的这个缺点，然后以后坚决改正就好了。

继续方才的讲述吧。”

蒋辰抓住时机催促道。

雷无水感觉自己都有点被绕晕了，明明是蒋辰方才突然发火打断了自己的叙述思路，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自己的缺点呢？

但是转念一想，或许真的可能自己有这方面的缺点吧，否则为什么人家是领导自己是马仔呢？

这么想着，雷无水也就抛弃了心里面的一些想法，继续刚才的思路说了下去，“后来我也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匪夷所思，太过于震撼，所以就多说了一句，说这不可能吧堂哥你可别吹牛啊。

然后我堂哥就说，这有什么好吹牛的，都是亲眼见着弄进去的，这个招数还是他帮着金城集团想出来的呢。

只要弄到地基基柱里面之后，就算想查都查不了了，总不可能把整栋楼给掀开然后再去扒拉出下面的水泥柱子吧。

然后我说还是不信，说天下哪有这么渗人的事情。

然后你猜怎么着，”

雷无水再次陷入到了愉悦的回忆讲述状态，甚至还学会卖关子增加叙述的文学趣味性了。

蒋辰这次学乖了，装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模样，瞪大了双眼身体也微微前倾。

“雷厌水竟然把他的最新款水果手机拿出来了，然后给我看了一段视频。

那段时间他刚刚用上着新鲜玩意，和我说了好几次说有了这个神奇的手机之后，照相机都不用带了，然后就一有空就喜欢拿出来拍一拍。

这段视频也可能就是因为他刚用苹果书记觉得新鲜，然后对着下面的柱子这些作案现场拍了一下，

然后我就发现了一件更加让人做噩梦的场景。

那些一个个高级妓女，都被衣服扒的光光的，按照我堂哥雷厌水的说法，应该是之前已经被众人轮了好几遍了，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人尽其用，用到爽了再办事。

所以那个时候都已经身体虚脱了，全都是闭着眼睛的，但是身体还会动的，应该就是半昏迷状态。

每个女人都有一根不同的柱子分配到，她们的妖娆性感的躯体就被安插在这些柱子的中间，旁边布满了钢筋，然后一坨坨的水泥就从那些水泥滚筒的车子里，通过专门的长长的关子输送到了现场，喷口不断地喷射着灰黑色的水泥泥浆，

一个接着一个的把这些女人的生命吞噬。

在最后的时刻，这些女人都还会用最后的力气挣扎一下的，然后很快水泥泥浆就把他们的脑袋给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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