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动的尸群终于落下帷幕，我、师父和玄卿都深深吸了一口气。玄卿站起，抖动自己的身体，方才的大战，力量消耗多少姑且不提，倒是让他没少掉毛，原本油亮光滑的皮毛这会儿乱糟糟的，都是被僵尸撕咬所致。师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放在嘴里，倒也不点燃，就那么放着。我从师父那个法台处捡起几张镇魂符，朝门口走去，到头头僵尸面前，蹲下身把它的脸贴的严严实实，随机拔下了插在它头上的匕首。

  “师父，这些僵尸怎么处理？”

  “那儿不是还有一个赶尸人么？让他全部赶走，这玩意儿与我们无益，接触多了反而惹晦气。”

  师父不紧不慢说道。

  “啊？那我们费时费力的打僵尸是为了啥？”

  “我也不知道！”

  师父这不负责的回答，气得我满脸黑线，小破车都干报废了，居然是为了打着玩？真是奇怪的脑回路，我不禁为师父的精神状况感到堪忧。

  “有的事情呢，本就没有意义，不过是命运之手给我们写了这份剧情，那我们接到剧本就好好参演，我们无法决定生活，就只能做个好演员！”

  师父慢慢说道，仿佛在阐述某些至理名言。

  “话又说回来，江湖门派没有高低之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不需要相互干涉。但是我们灵异圈有一条人人不能触碰的底线，那就是坚决不允许用自己的灵力为非作歹，残害普通人！”

  我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僵尸，和它们身上各式各样的服装，才意识到，这曾经都是活生生的人呀！或许昨天还音容笑貌，今天就变成阴森森的僵尸，被人驱使。看来这俩赶尸人，确实不是啥好人，该打，确实该打！

  这时候，那个活着的赶尸人，醒了，看着面前的僵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面色逐渐露出惊恐的神色，慌张恓惶，看着我们跟见了鬼一样。

  “这些人都是你们害死的？”师父怒目圆瞪，死死瞅着这人，双手握拳。

  “饶命饶命啊！这些都是那个人害死的，他说自己要突破修为，需要七七四十九个僵尸炼制成精华供自己吸收，才能突破，我是被逼着帮他赶尸的呀！”

  师父目光一凛，不依不饶：

  “你要敢说一句假话，你的下场和外面那个人一样！请你重新组织自己的语言”

  这人听到后，顿时吓得瘫倒在地上，扭身跪在师父面前，不住地磕头求饶。

  “大师，大师，我说的句句属实呀。我本是湘西山村一个普普通通的赶尸人，手艺历来是我们那个村长传承下来的，也就做做将客死他乡的人尸体弄回家乡的生意，那个人是他自己找上门的，说是有一笔大生意要我做，我稀里糊涂跟着他去了，谁知道一路上他见人就杀，能杀的全部做成僵尸，让我赶着走，而他自己却不会赶尸。我本来不愿意，想走，被他抓了回来，他威胁着要杀了我，他根本就不是人呀！我太害怕了，就只能听他的了！”

  师父自信听着他的讲述，若有所思。

  “好，我现在就找一个魂魄回来，问问，要是你敢骗我，马上送你去见阎王！”

  那人跪地继续磕头。

  “愿大师明察！”

  师父起身，在桌子上点了两支白蜡烛，两根蜡烛中间放上一碗清水，水中撒上几粒糯米，又从厨房捏了一撮草木灰放在碗里，并随手从地上躺着的僵尸身上拽下一根线头放在碗里。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上通碧落，下临黄泉，枉死残魄，立现身前！”

  慢慢的，一阵清风吹来，将门吹得吱吱呀呀的响，一个透明的魂体出现，慢慢走向这屋子。看上去是一个男人，身形瘦弱，目光呆滞。果然是刚死没多久的幽魂，这么快就招来了。

  师父把手指放在嘴边轻轻一咬，一股鲜血流了出来，他将这鲜血点在幽魂的额头处，然后对着他问道：

  “你叫什么？为何而死？”

  那幽魂本来一副痴傻的模样，谁知道沾染了师父的鲜血之后，居然开口说话了。

  “我名吴福，一个乡下普通教书的，一日放学回家路过荒野，被一个歹人所害，丧生当场。”

  “那你还认得那个歹人不？”师父继续问道。

  “认得。”

  “是他吗？”师父指了指一旁跪在地上的那个赶尸人。

  “不是他”

  说着玄卿将外面那个死了的赶尸人拖了回来，扔在地上。

  “那是他吗？”

  “是他！”

  “好了，我会替你报仇的，你自离去吧。黑白无常找到你你跟着他们去就行了，这辈子你阳寿未尽而惨死，又为教师，有育人之德，下辈子会投个好胎的！”

  说着师父一挥手，撤了那个招魂仪式，那幽魂缓缓褪去，消失在浓浓夜色之中。

  “好了，起来吧，姑且相信你！”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那人连滚带爬站了起来，斜眼看向一旁身形硕大的玄卿，微微发抖。

  师父蹲下去，用手翻了翻这个被自己僵尸吸干血液的家伙，微微皱眉。

  “这家伙，果然不是人！”

  “啊？那这是什么？”我吃惊地问道。

  “确切来说，不是正常的人！小杜，你看”

  说着，师父把他的衣服掀开，露出胸口，只见干瘪的胸口骨头纵横分明，好像要从皮肉撑出来一样，且上面密密麻麻长着很多小黑点，一块一块的，居然是尸斑！

  “师父，这人，是僵尸！”

  话刚说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语病。

  “对，没错这玩意儿，我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之前都是听说，目测，这应该是结合人的思想灵智和僵尸的躯体，你在看这儿！”

  师父捏着他的两颊，让其嘴巴张开，一副锋利的尖牙赫然在即。居然还有尸牙，随即我想到之前见这家伙吃饭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一切似乎都解释的通了。

  “这就是妖道之一的炼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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