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昱这话一出，四下皆惊。

  一旁刚刚坐下的张贵妃也豁然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瞪我一眼。

  “皇上！”

  瑛嫔率先娇滴滴开口，半撒娇，半委屈道：“皇帝表哥也真是宠爱昭媛姐姐呢，令臣妾十分羡慕。”

  “皇上不可！”

  张贵妃咬咬牙，也不管和稀泥的瑛嫔，朗声道：“燕氏出身异族，虽是公主，却非嫡出。入宫资历短不说，更无子嗣。”

  “对社稷毫无贡献，如何能够晋封为妃？”

  正三品九嫔之后，便是正二品的妃了，与“贵淑贤德”四妃不同，正二品的妃是要另外取封号的，而不是这固定的四个。

  我忽然有些好奇。

  我要是晋位，会是什么封号？

  还是从前的“谨”字吗？

  虽说谨字意为小心谨慎和恭谨的意思，仿佛是溢美之词，但我知道，这个封号，是有敲打的意思的。

  故而算不得什么太好的封号。

  也不晓得他会不会给我换一个。

  我还暗暗琢磨着呢，身侧的萧昱已是轻轻一笑，道：“对社稷无功？怎会？此番漠北王来京中给朕请安，提及了漠北与大周交界几城的事情。”

  “比起从前双方互相提防，现在开放互市以后，大周购入不少牛羊马匹，而漠北则买了丝绸粮食等物。”

  “说来，大周盈利更多的。再者，先前回纥一战，漠北也给大周提供了不少关于回纥的信息，帮大周拿下回纥做出不少贡献。”

  “这一切，不都是要从燕氏嫁给朕开始说起吗？”

  这话是说得毫无破绽的。

  仿佛，我真的是那个居功至伟的人似的。

  “……”

  若非场合不对，我都想骄傲一下了。

  嗯，就跟刚刚的萧昱似的，变成一只开屏的孔雀，很好看，花枝招展的那种。

  “皇帝，哀家觉得……”

  太后仍然要出声反驳。

  这个时候，燕云天打断了太后的话，说道：“本王觉得甚好。双方本就是秦晋之好，皇上喜欢燕瑰月就好。”

  “只要皇上待她好，漠北自然能安心，也能好好为大周效劳。”

  燕云天难得的出言支持我。

  我晓得。

  他不是真的想帮我，不过是此刻的利益驱使之下，他觉得让我获利是最好的选择罢了。

  四下，有人窃窃私语，对此颇有微词，可惜萧昱将话说到这个份上，好像真的合乎情理似的。

  再者。

  燕云天也开口了。

  就燕云天这气势，和刚刚表现出来的能力，众人对他忌惮不已，也就不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提出反对的意见了。

  “如此甚好。”

  萧昱审视四周，见无人再吭声，就吩咐道：“传朕旨意，晓谕六宫，册封燕氏为正二品妃，赐号‘元’。”

  元？

  我认真聆听着。

  在听见这个封号的时候，脑子里冒出许多的字眼来。

  元？圆？还是哪个字？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想起前几日云珠对我说，比起刚刚进宫的时候，我的身量丰腴了那么一点点呢。

  呃，就是该长的地方好像长了那么一点点，虽然人看着还是瘦瘦的，却有那么几分……嗯，前凸后翘了。

  他不会是觉得我胖了，故意起一个“圆”来做封号，暗示我圆润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是感觉。

  我与萧昱私底下相处的时候，他就是这么一个喜欢揶揄人、欺负人，甚至调戏我的坏蛋！

  不过，萧昱很快就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解释道：“元字，始也。唔，朕觉得，她担得上。”

  “好了，魏仪，先去传旨吧。再通知钦天监，找一个合适的日子来行册封礼吧。”

  元，始？

  我心头震了震。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元首，元旦，还有科举里的状元、会元等，那都是第一才能配得上的字眼，他是想说，我是他后宫里的第一人？

  我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

  怎会如此呢？

  他大概只是觉得，意头好？

  “……”

  就在我思索之际，太后已是沉着声音开口问道：“眼下都在行宫，元妃行册封礼是否就不必回宫拜太庙祭祖了？”

  不祭祖？

  我挑眉去看太后。

  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必祭告祖先，会稍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意思在里头。

  太后这老妖婆是故意的！

  “自然要去太庙。”

  不等我说什么，萧昱已经率先开口，说道：“行宫距离太庙不过一日路程，来回也就三日。既是封妃，该有的就不该缺失。”

  “失了体统，也是失了咱们自己的颜面。”

  太后闻言抿唇，她似乎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道：“皇上想给燕氏这份尊贵，哀家是没意见的。”

  “只是，蕙仙在哀家跟前大半年。当年大长公主与哀家也有过几分交情，这孩子一直屈居嫔位，也是委屈她了。”

  “再者，哀家听说，高丽世子来京时，也带了高丽公主过来，似乎也想与大周结亲。反正元妃也要册封了，不如宫里就一并热闹热闹吧！”

  骤然被提到的高丽世子还稍微愣了愣，也是他身后的人拽了拽他，还是什么的，他才反应了过来。

  “是。”

  高丽世子扑通一声跪下，道：“金熙妍乃是臣的妹妹，年方十六，是嫡出的公主。官话以及宫中规矩已经提前教过她了。”

  “若是皇上愿意，金熙妍愿意留在宫中，侍奉皇上。”

  这件事，高丽世子其实已经先跟萧昱提过了，主要是高丽世子看在我十分得宠的份上，很是羡慕。

  大概高丽也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得宠的妃子在萧昱的后宫，能帮高丽说得上话。

  但萧昱将他搪塞了过去！

  高丽世子对此很无奈，却想不出法子，现在太后开口，他终于有了机会！

  “嗯。”

  最后，萧昱妥协了，他应了一声，道：“那就晋瑛嫔为正四品婕妤吧。金熙妍，册封为正五品玉嫔，与元妃刚刚入宫的时候一样。”

  “多谢皇上！”

  高丽世子匆忙磕头，满脸欢喜。

  宴会到此，气氛也逐渐高涨了起来。

  燕云天见状，撇嘴，忽然道：“说来，本王来京，还带来了元妃的妹妹，乃是本王嫡出的幼女……”

  话音未落，萧昱回眸，含笑打断道：“朕已有元妃，心满意足，实在是不必姐妹一起入宫伺候了。”

  宫里又多添了一个嫔妃呢，这本来就不是萧昱所愿，现在燕云天还想给他塞女人，他怎么可能答应！？

  “皇上不愿她伺候，也是无妨。她与元妃是姐妹，元妃在宫中举目无亲，有一个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人也是好的。”

  “哪怕不留在宫中为嫔妃，将来皇上为她宗室王亲许配也是一样的。”

  燕云天做出了退让。

  萧昱闻言，皱了皱眉，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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