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那长安，历经数日鏖战，曹军的十二万雄师，在凶猛的攻城战中损失惨重，如今仅剩不到八万之众，但依旧未见有哪位勇将率先登上城头。

  而长安城的守军同样陷入困境，兵力已不足三万。

  因此，对于曹操来说，攻占长安并非难事，毕竟最艰难的填河阶段已然过去，只要给予他充足的时间，哪怕只是慢慢消磨，他亦能将长安夷为平地。

  正当曹操在主营内与众人谈笑风生之际，忽闻下人禀报曹真率领残兵败将逃回。

  曹操瞬间从座位上惊起，脸上笑意全无，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吼道：“什么？什么叫战败而归？”

  他怒不可遏，衣袖一挥，呵斥道：“让曹纯、曹真二人滚进来见孤！”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步入营帐的仅有垂头丧气的曹真一人。

  他面向背对自己的曹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悲拗之情溢于言表，颤声道：“主公，末将有罪！有负主公的期望。”

  曹操听到这话正要发火，但当他转身看到眼前只有曹真一个人时，到了嘴边的话却硬生生地咽了回去，满脸疑惑地问道：“子丹，子和他人呢？”

  只见曹真泪流满面，哽咽着回道：“族兄……族兄为了救末将脱离困境，已经战死沙场了！”说完便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曹操听后倒吸一口凉气，身形猛地一晃，仿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般，单手捂住头部，连连后退了两步。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良久，一言不发。

  主营之中此刻鸦雀无声，只剩下曹真低沉的悲泣声回荡在空气中。众人都默默地看着曹操，谁也不敢轻易多说一句话。

  曹操的双眼渐渐泛红，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曹真，脸上满是怒色。

  突然，他上前一步，飞起一脚狠狠地踹向曹真，直接将其踹翻在地。

  “主公息怒啊！”刘晔急忙出声劝阻道。

  而此时的曹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得仰面朝天躺在地上，却没有丝毫要起身的意思，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

  曹操见到曹真这副模样，心中的无名之火愈发旺盛，他再度跨步向前，紧紧抓住曹真的衣甲，怒声斥责道：“起来！你给孤站起来！”

  曹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顺着曹操手上的力量勉强稳住身体，然后低垂下头，根本不敢抬头看曹操哪怕一眼。

  “你究竟想干什么?”曹操面对着曹真，声音很轻地问了一句，然而紧接着，他突然提高音量，大声怒吼道：“啊！?子和可是为了你才牺牲的！！！”

  曹操松开曹真的衣甲，猛地用力一推，曹真猝不及防之下，脚步踉跄着向后退了好几步。

  曹操随即用手指着曹真的鼻子，继续怒斥道：“子和他豁出性命，冒死把你救回来，可你看看自己，看看他给孤救回了一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哭哭啼啼的窝囊废！毫无用处的废物！”

  曹真默默承受着曹操如雷霆般的怒斥，原本苍白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用力抽吸了一下鼻子，缓缓抬起头来，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曹操的眼睛。

  尽管他的双眼因为哭泣而变得红肿不堪，但依然能够清晰地看出，他眼中闪烁着的坚定和不屈神色。

  曹操与曹真相视足足有三秒钟，然后突然失声笑道：“呵呵呵，好，就是这个眼神。”

  曹操转身向主座走去，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唯有贾诩一人瞥见了曹操转身之后那一瞬间的落寞神情。

  坐回主座，曹操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沉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他沉声问道：“说吧，把发生的所有细节都说出来。你们与子和的功过，孤自会有评判。”

  曹真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开始详细地叙述起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他不敢有丝毫遗漏，将每一个细节都讲述得清清楚。

  待曹真说完之后，全场陷入了一片沉默。曹操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斥候探路，军队后行，这真是丘衡的行军风格吗?”

  刘晔凝眉思考着，说道：“毕竟是孤军深入敌境，谨慎一些也是理所当然。从子丹将军所言来看，汉军行至鄠县时耗费的时间明显较多，可见他们并非仅在设伏之地才如此行军。这就说明丘衡并不知道我军在此设有埋伏，应当不存在消息走漏的可能性。”

  杨修紧接着刘晔的话说道：“主公，无论如何，丘衡出现在鄠县附近，已经足以证明他确实有向武关方向进军的意图。这也进一步证实了我军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

  曹操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曹真，开口问道：“子丹，此番与汉军交战，敌我伤亡情况如何？”

  只见曹真面色凝重，沉声道：“相比之下，我军损失略重，死伤兵力有三成，而汉军的伤亡并不算太大，大致在两三千人左右。”

  曹操眉头微皱，接着转头看向刘晔，缓声道：“子扬，依你所见，丘衡是否会再次进攻武关？倘若孤再度派遣军队南下，可否一举歼灭敌军？”

  刘晔稍作思索，然后回答道：“主公，据晔之分析，丘衡在遭受我军伏击后，想必已知晓我方已洞悉其战略意图。若此时再度进军武关，极易落入前后受敌之困境，故料想其应不会冒险进击武关。”

  曹操的手指在扶手上来回轻敲，须臾间又陷入沉默。

  良久，他再次开口：“派斥候严密监视丘衡一军于鄠县附近的动向。只要确保武关安然无恙，我军南进之路便畅通无阻，即可持续进攻长安。待收到宛城方面的消息后，再做定夺也不迟。”

  诸位谋士闻此言论，即刻明白曹操仍未打消进攻长安的念头，于是纷纷闭口不言，只有杨修一人焦头烂额，试图说服曹操南下，却被曹操一言驳回。

  在数日之后，长安的攻防战终于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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