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秦慎(下)
原本秦慎昨夜在整理证据时,心里还是慌乱多过决心。他毕竟被皇后拿捏了许多年了。
就算得知了女儿的死讯后,他始终不敢相信,他一度以为皇后是存心震慑一下他们。
如今见到这副焦黑尸体,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秦慎脑子哐哐撞在了棺木上,悔恨与自责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都是他太懦弱,明知秦婉被幽禁,肯定过的极度糟糕,他却只想活下去,只想保住自己的官位。
若他早点去寻皇帝,会不会一切都会不一样?他女儿是不是就不用如此痛苦的死去?
他嚎啕大哭道:“都是爹对不起你啊!都是爹的错!你放心!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青姝见状,示意崔和将秦慎夫妇扶去隔间休息。她随即向赵元祯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向隔间。
秦慎眼睛上盖着巾帕,正在不断抽泣。
青姝走到他身边,轻声叹息道:“秦大人,姐姐生前与我感情极好。如今她离世了,我也感到非常难过。”
秦慎猛地扯下巾帕,愤怒地砸在地上:“你别在这里假惺惺的!如今你们都得偿所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同皇后是一伙的!”
“什么?秦大人万不可瞎说!”青姝犹豫了会,继续道:“我今日来找您,是因为有件事憋在心里不说出来实在过意不去。其实姐姐死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陈嬷嬷来寻过她,还把玉清责骂了一番,听闻姐姐当时一直在求饶。谁知没过多久,二人都死了。”
秦慎瞪大眼睛,震惊地看着青姝。青姝拿起帕子遮住嘴巴,小声继续说道:“其实白天进宫时,我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说他会调查此事。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我不能对不起姐姐。”
说完她就嘤嘤哭了起来。
秦慎听完青姝的话,犹如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僵立了片刻。随后,他突然起身,踉跄着冲向门口。崔和见状,赶忙跟了上去。
秦慎跑到门外,慌乱中解开了不知谁家的马绳,翻身上马。他骑在马上,身影摇摇晃晃。
而无人注意到的地方,江幺宝带着人跟了上去。
秦慎先回了趟尚书府,过了约莫半刻钟,他背着一个包袱走出来,翻身上了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突然,秦慎的马被一支箭射中了眼睛,顿时马儿受惊,疯狂地奔跑起来。秦慎到底是文官,一时没能抓住缰绳,被疯马甩脱在了地上。疯马撞倒了旁边小摊贩临时搭建的木棚,整个木棚砸在了秦慎身上。
江幺宝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远处,生怕被有心人察觉。当他赶到时,看到两个人正在秦慎身上翻找。他顾不得太多,直接拔出刀上前与那两人拼杀。
等那二人倒地时,小兵们正好把秦慎身上的木棚挪开。江幺宝迅速解开秦慎身上的包袱,藏在自己身上。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把秦慎送去医馆时,远处有几个小厮跑来,看着像是尚书府的。
江幺宝当机立断,挥手示意撤退。
等到晚间,闭了府门后,一行人在前院书房看着包袱出神许久。
青姝叹息道:“是我没预料到皇后竟然会这么快下手。也不知道秦慎的伤势怎么样了?”
江幺宝蹙眉道:“情况恐怕不太乐观,有个木架砸在了他的头上。”
赵元祯伸手拉过青姝,轻声安慰道:“你不是神仙,不能事事都预料到。现在我们有了这个证据,到时候就替秦慎交给皇上吧!”
“嗯!你说得对!”青姝抬头对着他笑了笑,但她袖中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认真地理着思绪,“如果秦慎真的出了什么事,户部尚书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我相信我爹有能力自己坐到这个位置上。至于皇后那里,我就暂且拖着她!”
随后,青姝打开包袱,仔细地查看了里面的内容。她对着江幺宝说道:“江小将军,这个包袱请你替我今晚就拿去给我父亲。”
江幺宝二话不说,接过包袱背在身上。
随即他看了看青姝的神色,有心想要宽慰她,“对了,秦婉和玉清已经平安到了咸阳,秦婉的情绪还算稳定,她托我带几句话给你。”
青姝疑惑地看着江幺宝,只见他笑了笑,说道:“秦婉说她很感谢你,她等着你们让她作证的那一天。另外,她还说无论秦家发生什么,都让我们不要过多自责。当年他们家选择与皇后为伍,就已经知道生死不再由自己掌控。只是富贵日子过久了,就忘记了其中的凶险。”
听到这话,青姝立刻低下头,忍住涌上来的泪意。江幺宝继续轻声说道:“秦婉还提到,皇后近一年来对银两的需求越来越大了。”
赵元祯皱着眉问道:“难道朝堂上将要发生什么大事吗?”
江幺宝思索片刻后回答:“我只知道不久前边关发生了一些骚动,是大宁国在捣鬼。不过我朝与大宁国之间每年都会发生好几场大大小小的战役。”说着,他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不必担心,他们的将士可不如我们的勇猛,上了战场就像软脚虾一样!”
青姝感觉脑海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但却没能抓住。见天色已晚,她向江幺宝道了谢:“今天就先这样吧,辛苦你了。”
江幺宝不在意地挥挥手,下意识地接口道:“姝儿,你不用跟我客气。”说完,他便开门走了出去。
赵元祯走到青姝身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没有多说什么。
翌日早晨,崔和按照青姝的吩咐前往尚书府看望秦慎,秦夫人因为接连遭受女儿的死讯和丈夫的重伤打击之下,已经一病不起。
而秦慎的小儿子,虽然年已二十,却毫无出息可言,整天只知道喝花酒。在秦慎受伤之后,下人是从京城花楼里把他带回来的。
此刻他酒意未退,正坐在他父亲床边发愣。
崔和走进屋内,就见到这个场景。他轻步走到床边,关切地问道:“敢问秦大人现在情况如何?伤势严重吗?”
下人见自家公子像失了魂一般,只好直接向崔和回答:“老爷的伤势非常重,昨夜请了好几位大夫来看。恐怕以后都只能卧床休养了。”
崔和忙扭头看向床上的秦慎,心中一沉,这是瘫痪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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