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宋今瑶赶过来，就听见杨坚秉的这句话，像是认识那人一般。

“余耀海。”

宋今瑶愣怔住了，余耀海不是跟着莫鸿琛离开了吗？莫鸿琛当时说，如果顺利的话，年前赶回来。

现在离得过年还有半个月，而且要是顺利的话，余耀海怎么会这副样子，还倒在这里？

杨坚秉给余耀海喂水，几个人一起搓他的头脸和手脚，没多久倒是让他转醒了。

“大嫂……”

宋今瑶忙应声：“我在，耀海你且等一等，我们现在带你下山。”

但是余耀海实在虚弱：“你……听我说，大嫂，老大出事了……”

看到余耀海这副样子的时候，宋今瑶就有所感觉，但听到她直接说的时候，还是觉得震惊。

她打断他的话：“你先别说了，等下山了找大夫给你诊视。”

“不，我怕是……不行了。”余耀海重重的咳嗽，咳出一团血，看着触目惊心，“大嫂，老大好不容易才让我逃出来的……他回不来了……大嫂，他说，请你帮忙……照顾孩子……”

他颤抖着手，想要伸到怀中，却怎么也伸不进去，只能祈求的看着杨坚秉。

杨坚秉伸手摸到一个荷包，拿出来递给宋今瑶。

“这是……他的银票……通兑的，养……”

余耀海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宋今瑶紧紧握着那个满是鲜血的荷包，抿着唇说：“岑哥，要麻烦你把他背下去了。”

岑哥自是答应，小寒在前面开路，他与衙役一人背一段路，累得气喘吁吁，好在将人给背了下去。

下山之后，原地停了一辆马车。宋今瑶疑惑，又想着是不是洪桃花担心他们回来，没有马车行路太慢，所以留了一辆，就见车内下来一个小伙子，正是小五。

小五跳下车，冲着杨坚秉跑过来，喊了声：“杨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生怕你们出了什么事情。”

杨坚秉面无表情，帮着岑哥将余耀海放到马车上，才问：“这是你们温家的马车，是吗？明日我必亲自登门拜谢。”

“这是我替你们准备的。”小五十分生气，“杨大哥，你作何要与我如此生分？”

杨坚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五郎，我们也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你的好意，我自然也是感激的。”

因见着宋今瑶跟着上了车，他放心不下，赶紧也跟上去了。

小五气闷不已，鼓着嘴跟上去。

其他三人没有上车，就挤在车前准备赶车。

岑哥对衙役嘿嘿一笑：“这温家五郎有意思得紧，生得女相便罢了，行事也与女孩儿一般无二。若是个女郎，我还以为是瞧上了杨家公子呢。”

衙役轻笑一声，原想说那些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也有些有特殊癖好的，但想着小寒还是个孩子，又怕车内的人听到，就没有胡诌。

宋今瑶坐定之后，才缓缓将荷包打开来，许是怕银票浸湿毁了，用油纸包好，一层层打开来，足有五张，一张千两银票，其他则都是百两的，一共一千四百两。

这才是莫鸿琛全部的家产了吧。

除开这些，荷包之中还有个小小的信笺，上面简短的一行字。

“今瑶吾妻，望珍重。”

宋今瑶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她总认为，自己与莫鸿琛不过是被迫的夫妻，只因这男人话少事多给钱大方，而且那方面也非常不错，她很满意，所以才愿意。

甚至她知道莫鸿琛有秘密的时候，想到的是远离他免得受到波折。

可是现在，莫鸿琛真的远离她了，她却觉得似乎有揪心之痛。是什么时候，他在不知不觉中，进入她的心里了吗？

宋今瑶本来只是落泪，可捧着那张信笺，她忍不住呜咽起来，哭声也越来越大，却又强自压抑着。

杨坚秉手握着拳，轻轻放在她的肩头：“今瑶……节哀。”

节哀？

宋今瑶身体猛地一震，莫鸿琛死了吗？她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意，甚至还不知他的心意，他就彻底消失了吗？

“不，他不可能死的，他那样的人，那么聪明机敏，怎么可能死？他说了要我等他回来的，说最快，最快年前就回来的，最慢……”

可是刚刚余耀海说得很清楚，定是莫鸿琛废了极大的心思，将余耀海送出来，他出不来。虽不知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可以想到，莫鸿琛十有八九已经……

杨坚秉不再说这些来刺激她，打开水囊发现已经没水了，回头去看小五。

小五连忙说：“啊，有水，有水。宋姐姐你喝……”

宋今瑶抹了泪，刚要喝水，却觉得胸腹难受，晚上吃的那些饭食，也都要吐了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杨坚秉替她拍背，皱眉说，“今瑶，压力不要太大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我们……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救援不能停，三个孩子也在家中等你。”

宋今瑶实在喝不下去，将水囊还给小五，勉强扯了个笑脸：“多谢。”

马车一路去到一座庄子上，是温家在城郊的庄子，地方并不大，但屋舍是够的。小五给他们准备饭食又安排了热水，虽说这饭食比起受灾之前简便了不少，但除了宋今瑶，几人都吃得很香。

余耀海的情况着实不算好，晚上高热不退，又请不到大夫。宋今瑶各种法子用遍了，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受伤太重又分明感染了，再这样下去，是真的会没命的。

“今瑶，你且去歇歇，今晚我守着他就好。”杨坚秉不放心，催促宋今瑶去睡觉。

宋今瑶哪里睡得着，摇头说：“我守着他，你去睡吧，明日还有得忙。”

两个人都不去，就这么坐在桌前发呆。那边小五一脸茫然，干脆也跟着发呆。

“杨大哥，宋姐姐，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四哥他医术不错，明儿我就让人将他接过来。”

宋今瑶神色没有多少松动，县城内哪有什么好大夫？平日治些简单的病症没问题，偶有疑难杂症或许也能诊治，但余耀海是受了重伤，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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