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索受到的情绪冲击很大，哪怕他早有准备，却还是感到绝望。

  “怎么回事，他不太对劲？”维纳眉头一皱，看着科比索的身体不自然的抽搐，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队员都死去，他这个队长受到的污染怎么可能会少。”赵熙上前一步，她的乌眉忧郁，白金色的眼眸里皆是悲悯，随着她的伸手，温柔的辉光包裹着科比索。

  维纳反应过来了，谁都有可能怕永夜，他们没必要，因为他们有女神啊！

  科比索恢复了平静，他感到了神圣的辉光，如此熟悉的力量。

  他注视着赵熙，颤抖着问：“是女神回来了吗？”

  赵熙牵起他的手，手覆盖在那个金色镯子上，镯子碎裂：“不，应该说，她从未离开。”

  科比索瞪大双眼，赵熙对他微微一笑：“回去告诉拉斐尔，他做的很不错，完全坐得上翼长的位置。”

  “我并非最佳的翼长人选，女神只是在无奈之下选择了我，如果你们之间诞生了优秀的人才，我愿意退位。”

  这是拉斐尔大人经常说的话。因为所有的天族都知道，鼎鼎大名的拉斐尔翼长，只是一个天族厨师的孩子。

  可是现在，女神亲口承认了他的才能。

  科比索双眸湿润：“是！”

  科比索离开了，天族真相的揭开给赵熙带来了无比巨大的冲击，一直在她心里犹豫的决定，终于下了定夺。

  在踏入永夜的源头前，赵熙跟塞兰说：“我会亲自解决阴影，你们无论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我吧。”

  塞兰：“我知道。”

  曾经与阴影对战过的他清楚阴影的能力，只不过，为什么女神会对他轻轻地笑笑，这个笑容塞兰还没有看仔细，就被天之尽头隐去了。

  一进去，他们三人就被分开，因为天之尽头里是各种时空缝隙。

  塞兰就好像处于一处玄幻般的时空里，周围尽是黑洞般的旋涡，各种怪物的嘶吼从黑洞里传来。那些都是觊觎雅塔拉大陆的界外怪物。

  女神有要做的事情，而他，自然是解决一切会打扰女神的东西。塞兰静静的站立，缓缓拔出长剑。

  【真的要这么做吗，宿主。】

  天之尽头里，赵熙一人站立在虚无的黑暗里，耳边是1314的声音。

  “所有的故事到了结局，不都是主角打败反派，过上幸福生活吗？”赵熙笑笑说。

  【塞兰不会幸福，这对他的打击会太大了。】1314又幻化成猫儿出现，此时的他没有平时的咋咋呼呼，反而是一种机械化的冷漠：【如果他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而堕化，那么这个世界还是会走向毁灭，你的牺牲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不会这么做的，”赵熙哈哈一笑：“毕竟这可是我的的命令啊，他可是要保护这个世界的。”

  笑容从她的嘴角缓缓消融，赵熙目光轻柔：“应该说，这是我用命保护的世界，他不会破坏的。”

  女神永生不灭，唯一能让神明湮灭的，只有命运。

  塞兰是命定之人，他的结局就是屠杀神明，登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只有塞兰亲手杀了赵熙，女神才会消失，阴影才会消失。

  “阴影在上次见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祂聪明着呢。”赵熙耸耸肩，无奈道：“现在雅塔拉大陆已经有一半陷入永夜里了，祂又依托于我的存在而永远不会消失，我可以一直跟祂这么对峙下去，可是其他人呢？”

  生存范围不断缩小的人族，抛弃了大半森林的精灵，在大海苟延残喘下人鱼，以及，可悲的天族……

  “他们是拖不下去的。”赵熙轻声说：“他们相信着我，他们信仰着我……”

  1314没有说话，它又消失了：【这次脱离世界，我会剥离你的痛觉。】

  赵熙：“你真好，1314。”

  ——————

  塞兰不知道杀了多少的魔兽，他久违的感受到了疲惫。

  鲜血滴滴答答地从摩狄克斯神剑流下，被誉为太阳的光辉的神剑此时完全被鲜血沁满，又是利落的捅穿心脏，塞兰仰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而在他的脚下，是无数魔兽堆积成的山峰。

  哪怕是没有任何感情的魔兽看到他都会开始后退，面对无法对抗的敌人时，惧怕是一切生物的本能。

  “啪啪啪——”清脆的鼓掌声音传来，他侧头，看见了“阴影”。

  她依然顶着女神的面貌，戴着虚假的笑容：“好厉害啊，不愧是塞兰。”

  塞兰没有任何跟她交流的心思，在那次阴影利用他体内的魔种去伤害女神时，阴影已经进入了他的必杀名单里。

  但是祂是女神的猎物，塞兰不会妄自动手，他不认为女神杀不了阴影。

  女神没有出现，塞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相信女神。

  “你在找茜茜伦雅吗？”阴影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自顾自地说：“她已经被我吞噬了哦。”

  “就像你曾经看到过的那样，一口一口地，我把她完全吞进去了。”阴影恶意地笑着，塞兰一言不发。

  阴影却不依不饶：“你不相信？幸好幸好，她的心脏我还没有吃呢。”

  祂说的多真啊，一颗小小的，晶莹剔透的心脏出现在祂的手里，微微鼓动着，好像才刚脱离主人不久。

  塞兰的眼睛缓缓瞪大，身体开始颤抖。

  熟悉的，女神的气息。

  “哦哦，还有这里——”祂摸摸肚子，少女的肚腹绵软，此时微微隆起：“她的其他部分在这里哦，”祂抬眼，浓稠的恶意如同煮沸的稠粥鼓动：“你好好感受一下啊——”

  祂的话没有说完，长剑便贯穿了祂的手掌，将那颗小小心脏夺走。

  阴影也不生气，虚幻的身体又从另一个方向出现：“好凶啊。”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塞兰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他捧着那颗小小的心脏，连剑都松了。

  一切的情绪都好像消失了，他如同一个破烂的木桶，徒劳地看着无数的感情流走。

  塞兰的心跳好像如同手里这颗小心脏一样，慢慢地要停住跳动了。

  怎么会呢，怎么会呢，明明不久前，他还在女神的怀里，数着她的心跳入眠。

  怎么会呢……

  “哇啊，好恐怖的眼神，你的眼睛好像要流血了呢。”远处的阴影害怕地拍拍心口，微微一笑：“怎么样啊，她死了，你要不要信仰我呢？”

  回答的她是无情恐怖的攻击。

  等到长剑终于贯穿眼前人的心脏，塞兰才被一片空白里扯出来，因为温热的血液溅到了他的脸上，坠在他的眼睫，如同一颗陨落的星星。

  阴影是不会流血的，祂的血也不是金色的。

  塞兰眼前的人似乎又真切起来了，只见她伸出双手，长剑越发深入地贯穿她的身体，她却固执地上前，只想抱着塞兰。

  塞兰可以一眼认出阴影假扮的赵熙，那么赵熙假扮的阴影呢？

  “对不起啊——”抱着眼前颤抖的身体，赵熙苦涩地笑着：“我不是个称职的恋人，我的爱给你带来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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