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会上给敌方选手一个下马威是高桥历没有想到的。

  现在他们这边和敌方那边两方完全是一个大战一触即发的状态，这就要看谁先射出那支在弦上绷了已久的箭。

  之前不知道谁先出招，高桥历还处于警惕阶段，但今日大会上，曹冰已然把火药引燃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们是攻方还是守方？

  高桥历盯着桌上的文件心思却飘远。

  “前辈？”

  办公室的门被再次敲响，高桥历抬起头，看到了微笑的渡边折。

  “我可以进来吗？”他问。

  看见是渡边折，高桥历立刻调整自己的状态，清空大脑以一副若无其事的状态面对他。

  “进来。”

  得到准许后的渡边折心情愉悦的走了进来。

  “刚刚大会结束后我就看你心不在焉的，想着前辈你一定是在想案子的事，现在已经快到晚饭饭点了，一起出去吃个饭吗？”

  经他一提醒，高桥历这才转头看了看已经暗沉下来的天，太阳已经落山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

  “没关系不用等我，你先去吃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忙。”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只是文件整理，等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的。”

  “或许前辈可以说说呢，我也是小组的一员不是吗，互帮互助本来就是应该的，如果前辈不想耽误工作，我可以点外卖我们一起吃，曹警官好像也还没吃晚饭呢。”

  渡边折完全不想离开。

  高桥历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渡边折现在光是立场，是敌是友他都还没有判断，跟他说太多无疑是有风险的。

  再说了，以他的所作所为，他现在还不想与其距离太近。

  “那就点外卖好了，你去问问曹警官，不用管我，我的外卖已经点好了。”高桥历道。

  “点好了？”渡边折根本不相信他说的，直接上前几步拉近两人距离，迫使两人四目相对之时他露出人畜无害的一张笑脸，“是小组的第五位辅助成员点的吗？”

  辅助成员？

  高桥历怔愣，不知道渡边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忽而门再次被敲响。

  “真是抱歉啊，我成你们小组第五位辅助成员了。”

  白马探提着外卖走了进来，打断两人对话，将晚饭放到办公桌上后看向渡边折：“你好，你是小组第六位辅助成员吗？”

  渡边折不卑不亢的回答：“我们小组的正式成员只有四位，我是第四位。”

  “原来如此，来迟的，怪不得之前没见过。”白马探笑容一如既往的没有破绽，“刚刚进来之前听说你们都还没吃，我给其余三位都点了，你也来一份吗？”

  渡边折礼貌微笑，并没有拒绝：“那就谢谢前辈关照了。”

  “我还算不上什么前辈，叫我白马探就好，请问你是——”

  “渡边折。”

  “哦，有耳闻，名声很大，是一位出色的侦探。”白马探点点头称赞道。

  渡边折：“哪里哪里，只不过是把之前哗众取宠的那位代替了而已，比起这个，我更觉得和你们几位前辈论起来才算让人在意。”

  “那你还得加油，因为你嘴里所说的‘哗众取宠的那位’曾经在推理方面打败过服部平次和白马探。”

  高桥历忽而冷声来了一句。

  在场人皆是一愣，接着渡边折继续笑道：“那不一样，一个杀人犯是永远无法成为一名侦探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德不配位，不像前辈。”

  高桥历埋头干饭，不打算搭话了。

  正在几人沉默之际，一警员忽而跑进来，急忙说道：“高桥警官，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则河西子那边出状况了，他说他要翻供！曹警官要求您马上过去一趟！”

  高桥历立即应答：“知道了！”

  白马探：“这晚饭都没吃就又要去审犯人吗？”

  渡边折自告奋勇：“我去送。”

  白马探喜出望外的将外卖递到他手上：“那真是太感谢你了。”

  渡边折粲然一笑；“小意思。”

  看着他提着外卖走出办公室，白马探这才将目光落到高桥历身上。

  高桥历见人已经出去了，装都不装了直接将一次性筷子丢到餐盒上——他握着的那部分已经被断成两半了。

  白马探看着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倒是调侃道：“难为你还拿着断筷吃盒饭。”

  高桥历看样子被气的不轻，他伸手指着门外，半天才抑制住脾气颤声来了一句：“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你听听他说的什么？气死我了！累死累活的吃口饭还要听一个残害工藤的人来我跟前讲他小话！”

  白马探收敛了笑意，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旋即低声说道：“他可不简单呢。”

  高桥历想都没想直接点头：“能简单吗？你看看他那个样子！”

  “把你那脾气收一收，别让服部平次出来了，你现在可是个文雅警官。”

  “文雅？”高桥历嘴角一抽，“你跟他一伙的是吗？”

  白马探一笑：“让我捋捋，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东西？关于工藤君的坏话，他不在曹警官面前讲，不在青木警官面前讲，就专挑你，为什么？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吗？”

  高桥历皱眉：“你什么意思啊？你怎么知道他就没有在曹警官面前和青木警官面前说工藤坏话呢？谁知道他到底什么样子？你听了你居然也不生气，真是服了你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也生气然后我们两个在办公室一起揍他吗？”

  高桥历：“不行我得配点救心丸，不然寿命撑不过二十就得被队友和敌方气死。”

  “总之你可要小心他了，不要让他摸清你的底线，不要被他的外表迷惑了，他可跟那些人不一样。”

  高桥历硬撑了几秒，实在板不住脸了累趴在办公桌上：“真烦啊，以前当侦探的时候不会这么烦啊——工藤啊——你知道我现在受的什么样的罪吗——一个警视厅，敌我之间分不清，于是成天卧底来卧底去勾心斗角没完没了——”

  白马探：“哦？听你的意思，是后悔了？”

  “别挡路，我要去审犯人了。”高桥历端起没吃完的饭边吃边往外走去。

  五分钟后，高桥历坐在审讯室里深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他不该把饭带过来吃，原本因为渡边折的话语心中有气的他现在是真的气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我再说一遍，我要翻供，对，我要翻供。”

  则河西子双手戴着一副手铐，但是嚣张跋扈的样子一点不见收敛。

  明明之前给他判刑的时候他还有一瞬间处于下风的疯癫状态，现在却一点看不见了。

  “我没杀人。”

  则河西子说道，“警官，你们当初给我判刑的时候就不应该听我的一面之词，因为这样显得你们很无能知道吗？如果对于我杀人的罪行我拒不承认呢？我看你们太可怜了，真的太无能了，所以呢，我再来说出一件案子的真相吧.....”

  曹冰和高桥历两人左右分别翘着二郎腿冷着脸盯着则河西子，似乎在等他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之前被他嚣张跋扈的样子气到饭都吃不下的高桥历此刻也稳下情绪冷眼盯着他，虽然饭还是气的吃不下了。

  在外面透过监控查看室内情况的白马探直接开口点破：“他受人指使了。”

  青木川站在他旁边看着里面的情况沉默以对。

  渡边折瞥了他一眼，继续观察里面的情况。

  “有什么话直说。”曹冰道。

  “嗯——让我想想——哦对了！”则河西子笑嘻嘻的挑眉，“警官，先给我来一份高档晚饭吧，我吃不饱，没力气讲话。”

  曹冰盯着他只是动手勾了勾手指，一旁早就准备好的警员随即端着晚饭将其放到他跟前。

  则河西子盯着餐盒里的饭菜仔细看了看，最后笑了笑：“一般般。”

  曹冰冷声：“别挑。”

  则河西子：“喝的呢？”

  一警员又上一杯冰咖啡。

  则河西子端起喝了一口，皱眉，很不满意。

  “这么苦的，不喜欢喝，换一杯，有酒吗？”

  进来之前曹冰就告诉过高桥历尽量少说话，现在本人是完全能理解这一句话的含金量了。

  他光是听着不吭声就已经被则河西子吊儿郎当又嚣张跋扈的样子气到了，更别说还要跟他开口讲话，简直是酷刑。

  “没有。”曹冰全程眼睛都没眨一下，冷声道，“我们的时间很宝贵，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不说拉倒。”

  则河西子先是不屑一笑，随后拿起筷子优雅的吃了几口饭。

  不过他的优雅倒是没太优雅，只是看着让人有种鸭子拿餐叉吃玉米粒的滑稽感。

  对面的人不说话了，高桥历扭头看了一眼曹冰，曹冰则是头都没回就给他用手指点着手表给予了暗示。

  五分钟后就走。

  虽然是这样说了，但是全程五分钟看着那人慢条斯理的吃着晚饭也很难熬啊！

  高桥历在进米花市警视厅之前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可以让五分钟变得这么漫长，与其和曹冰一起坐着看着则河西子毫无悔意的享用一盘晚餐，倒还不如直接让他去拆炸弹来的更痛快一点。

  则河西子喝了几口晚饭，还是将目光落到冰咖啡上，并且再次理直气壮的要求：“换酒。”

  “没有，你爱吃不吃。”之前给则河西子递晚餐的那个警员直接开口回怼。

  “我吃不饱没力气说那么多情报。”则河西子毫不畏惧。

  曹冰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没有酒，今天就不说了是吗？”

  则河西子：“嗯哼，是的，警官大人。”

  “来人，去我办公室拿一瓶酒。”

  “哦，对了，价钱不是万起价的不喝。”则河西子又补充道。

  曹冰又冷哼一声。

  “不要拿劣质酒糊弄我，我要凭证。”则河西子说。

  曹冰勾唇一笑，直接招手命令：“小陈，把东西撤走。”

  之前的那个警员立刻上前去端餐盘。

  “干什么？”则河西子冷笑道，“不要情报了？”

  “对，不要了。”

  曹冰起身，几步走到他跟前，双手撑在桌子上两只眼睛死死盯着他，则河西子毫不畏惧嬉皮笑脸与其对视。

  “老子的晚饭给你这种混账喂嘴里都觉得糟蹋了粮食，”曹冰道，“想喝酒？可以，断头酒让你喝个够。”

  曹冰说着，拿起桌上的冰咖啡，插上了没用过吸管直接喝了起来，连同那盘晚饭他都抽出空手端走了。

  “打扰大家吃晚饭了，收工。”曹冰朝高桥历一仰头，“走。”

  高桥历反应迅速，立刻端着晚饭打算跟上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闹腾。

  “等等！我情报还没说呢！你们不是警察吗？不想听吗？”则河西子语气此刻有些急了。

  “听啊，你说吗？我说了给你五分钟时间，你不要啊，你不配合在这儿跟谁耗时间呢？真以为谁在乎你的那点破事吗？”曹冰冷眼看着他，转身又要离开。

  “等等！等等！我说我说！别走！诶诶诶！”则河西子一改刚才的态度，立刻摆上一副谄媚的状态，“我说，别走行吗？”

  曹冰又一次转身坐回位置上：“三分钟，快点。”

  “好好好，”则河西子点头，又眼巴巴望着桌上的饭，“那个，我可以把它吃完吗？”

  曹冰没忍住翻白眼：“小陈。”

  小陈应声而上，又将桌上的餐盒端起来，随手丢到则河西子跟前：“别摆架子，吃！”

  则河西子∶“那个咖啡……”

  曹冰∶“我的，滚。”

  此时，外面的渡边折困惑的看向青木川：“前辈，为什么曹警官会断定这个犯人一定会妥协呢？万一真错过了什么情报我们该怎么办？”

  他此话一出，白马探和青木川同时望向他。

  “不会的，像则河西子这种人一旦进入牢中就根本无所谓关于以往案子的细节或者某一案的疑点，他这次翻供，就是受人指使，不知道是什么筹码，总之他完成不了任务对他没有好处。”青木川解释道。

  渡边折点头：“那会是谁指示他这么做呢？”

  青木川不打算搭话了。

  白马探见两人没有想要继续聊下去的欲望，也就将视线又转移到监控上。

  则河西子一边拿着勺子吃饭一边说道。

  “是关于之前的那个......其川小郎的案子。”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屋内屋外脸色皆凝重起来。

  曹冰追问：“怎么说？”

  “实不相瞒，之前我杀过的人太多，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了，前些天跟狱友炫耀我的高超手法呢，说着说着就感觉不太对头了。”

  高超手法......

  在场人内心皆是说不出的悲愤。

  “怎么不对头？”

  “之前不是说那个其川小郎吗......”则河西子边吃边说，“我在狱友那里知道他前些日子刚出来，正巧呢，我就寻思怎么就撞到我手上了，我越想越不对劲，后来辗转反侧我是寝食难安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一旁小陈冷笑：“在牢里学了几个四字词语给他牛逼坏了。”

  高桥历听到这句吐槽差点笑出声。

  “然后我一想，我好像真没有对他动过手，”则河西子说道，他手里还拿着饭勺，嘴里嚼着饭，眼神向左上方瞟，“我杀人一般都用的自己最趁手的武器，多半都是自己准备的，除了提前会去有联系的人家里踩点看看他家里有没有趁手的工具，我用的都是斧头，啊对，我是模仿犯案，我不知道我师父已经被我杀了，这算不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曹冰：“你闭嘴吧。”

  曹冰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同时拿过相关文件翻看起来。

  “你知道其川小郎死在哪里吗？”

  “我不知道，是家里吗？我杀人可不会特意转移尸体地点。”

  曹冰合上文件扶额深吸一口气。

  “我一般用的是刀刃，从背后劈过去的那种，可我听狱友说其川小郎的死法好像不是吧？他是从头部被人袭击的，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伤口......呃，总之我应该没对此人动过手，我以我的人格担保。”

  “你居然还有人格？”曹冰嗤笑。

  “那拿我的命担保可以吧，”则河西子拉起袖子擦了擦嘴，笑道，“警官，我可以缓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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