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对不起朋友，却也放不下眼前这个人。将自己陷入这般两难的境地，只为再见心爱之人一面，她不知这样做是否值得，只知自己今日哪怕命丧于此，也绝不后悔。

  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凤千尧心中惊叹，她一直以为，白术对玉雪衣的喜欢，只是少女情窦初开时的懵懂暗恋，以她洒脱随性的性格，应该很快就能释怀。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凤千尧此刻好像才突然明白，为何白术总是喜欢穿着一袭白衣，为何她一直孤身一人……

  不知玉雪衣听到白术的表白后，那张隐藏在面具下的脸有没有一丝动容，因为他的眼神始终冷若冰霜，仿佛对白术的深情根本不屑一顾，“哼，想和我死在一起……你还没这个资格。”

  毫不留情的拒绝，让白术如遭雷击般地倒退了两步。

  自己终究还是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吗？他对自己，甚至连多余的一眼都不肯施舍！

  凤千尧连忙扶住白术摇摇欲坠的身子，对玉雪衣说道：“前辈，凡事何必太过执着？你之所以觉得这世上没有人真正在乎你，是因为你一直都只执着于眼前那一个不爱你的人。其实只要你肯回过头看一看，就会发现其实有很多人都在身后默默关心着你。”

  “呵呵，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玉雪衣嘲讽地笑道，“若是不能与自己挚爱之人相守，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对我再好，又有何意义？况且，谁说我今晚就一定会被困于此地了？你们也未免太过自信！”

  无关紧要么……白术只觉得心中已鲜血淋漓。

  只有沐迦知道，自己的师父再一次心软了。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让白术不再为了他做无谓的牺牲。他的满腔热血，已经给了那个被深深铭刻在自己骨子里的女人，再也给不了其他人任何回应。

  “雪衣！”陆梓妍连忙出声，她不知道玉雪衣即将做什么，只是感觉到了危险，本能地想要阻止他，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让玉雪衣受到更多的伤害，“我们为何一定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及时收手吧，或许一切还不晚……”

  “不晚？”玉雪衣的眼神几经变幻，最终化作一抹狠厉，“不，从你放弃我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回不去了……”

  “当初都是我的错，如果你想报仇，就冲我来，不要连累其他无辜的人！”陆梓妍决绝地看向玉雪衣。

  “哈哈，无辜？”玉雪衣忍不住轻笑了起来，“你说谁？是你的丈夫，还是孩子？我曾经误会是你故意让陆连升出面赶走我，但这些年，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你可知，当初你父亲为何会知道我们见面的地方？”

  他抬手指向楚天风，狠狠道：“就是这个人！他早就暗中派人查实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他不只想要将你留在宫中，还要让我永远地消失！那天你离开之后，你的父亲也并没有放过我，而是和这个男人派来的人一起，挑断了我手脚的筋脉，将我扔下了山崖！”

  陆梓妍震惊地看向楚天风，她竟从来不知还有这样的事。

  楚天风回望了陆梓妍一眼，随即坦然承认道：“我是一国之君，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还装着别的男人。”

  陆梓妍无法置信地摇头，“我已经是你的妃子，为何你还要赶尽杀绝？”

  “因为我知道你忘不了他，所以我更不能允许他存在于这世上！”楚天风提起往事，脸上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厉色，“可惜他命大，还是被他给逃脱了……”

  如果说他现在有些后悔，那也是后悔当初没能斩草除根，才酿成今日的大祸，害了自己的妻儿！

  “不，为什么……”陆梓妍只觉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她一直以为楚天风是个与众不同的皇帝，他温和、体贴，对她无微不至，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可没想到，他的骨子里，仍然隐藏着自私、狠辣的另一面！

  “没错，是我命大！但你们并没有就此放过我，而是和玉家联合起来追杀我，最后逼得我只能变成另一个人，一个妄想称霸江湖和一统天下的大魔头！哈哈哈……”玉雪衣眼神凄凉地笑了起来，他忽然抬手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那张脸，正如白术过去最后一次看到他时的样子——紫红色的皮肤，上面布满一根根凸起的脉络，狰狞可怖，再不若当初的倾城绝色。

  周围传来一阵倒吸气的声音，这完全在玉雪衣的意料之中，他继续笑道：“看见了吗？这都是拜你们所赐！当我从山崖下爬出来的时候，五脏六腑皆已受损，即便自己医术过人，也撑不过十年。为了让自己活下去，我只能把自己练成蛊，并且借此诈死，躲过所有人的耳目！”

  “唔……”此时的陆梓妍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拼命摇头。

  在看见玉雪衣那张脸的时候，她并没有感到害怕，而是感到心疼得无以复加。听见玉雪衣所说的话，她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

  原本以为的好聚好散，却将自己曾经那般迷恋的人，那样美好的人，害成现在这副模样。如今自己再多道歉和忏悔，跟他所受过的痛苦相比，都太轻太轻了！

  凤千尧也是心中一震，这个男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活下来复仇，竟然不惜将自己变得不人不鬼！

  虽然心里对玉雪衣有些同情，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人现在是自己的敌人，一定要将他除掉！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现在这样，都是我一手造成，这条命，我赔给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妻儿，放过祈月国的百姓！”

  楚天风自认不是一个无私的人，但此时，若是可以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妻儿的平安和整个天下的安宁，他觉得是值得的。

  “呵呵，你的命，还没那么值钱！”玉雪衣狂傲一笑，藐视道，“想要死后一了百了，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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