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

  金玉傻眼，特想问十四一句：不是，爷们儿你还记得自己是八爷党，现在正在你们对手家里么？

  如此大放厥词，都不怕被告密的吗？！

  啧啧。

  不怕赶着皇上心情不好，拿你这小脖颈子试他的大刀锋利否哇！

  十四当然不傻，他只是确定亲哥跟十三哥两人一对儿谨慎。

  再不会为告他一状将自己陷进去。到最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还在皇阿玛心中留下坏印象。

  在他看来，亲哥冷、装、规矩成精，没点子人情味，但还算光明磊落。

  四爷：……那爷可真谢谢你的肯定呢。

  眼看着自家祖宗爷脸色越来越跟锅底趋同，却没有出言训斥，金玉心里就有了底：这瓢凉水可以泼！

  那行，让让！

  她来把这个棒槌浇醒。

  金玉轻笑：“小女子没读过许多书，原不该也不敢妄议国事。”

  嗯？

  就算知她必有但是，四、十三跟十四哥仨也都被无语住了。

  你还不敢？

  全大清上下都没有比你更敢的小格格了！

  不过自家小白泽，四跟十三爷说什么也得好生护着。

  而十四早就拜倒在游击战与反游击战的魅力之下，小表妹在他心里无所不能，素不同于凡俗女子。

  所以，他们再怎么惊讶、纠结，也还都还静静等着，看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金玉倒也没让他们久等，接着就上了句俗语：“没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十四爷有没有抛开所有杂念细想过，是怎样的泼天利益让群臣这般铤而走险，宁可违背皇上意愿呢？”

  众所周知，所谓的公推太子，不过是康熙迅速废太子之后又迅速后悔。自导自演，给自己安排的一个台阶罢了。

  佟国维、马齐等人其实心知肚明，但还是选择冒险一试。

  见十四嘴唇翕动，金玉还及时补了一刀：“彼时八阿哥只在工部挂个闲职罢了，你可别说他秀出群伦实在众望所归哦！”

  一句话：咱们要抛开那些拉拢与被拉拢，单从实际角度看问题。

  金玉个人觉得八爷固然长袖善舞，但更多的却靠同行衬托。

  废太子之前，九子夺嫡还未正式拉开序幕。

  只有大千岁跟太子斗得如火如荼。

  大阿哥胤禔虽是皇五子，却是康熙爷头一个立住的皇子，受宠程度仅次于太子。率先进兵部历练，又往噶尔丹领兵刷经验。要不是错估形势，冒了句‘今欲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的虎，也不至于削爵幽禁彻底出局。

  太子文武双全，深耕朝堂多年，能力与影响力上自不必说。

  但他性子骄矜，脾气爆。

  “别说满朝文武了，连我们爷都被他一脚踢晕过。在宽仁的今上治下待久了，群臣自然盼个好相与的储君。”

  “说句僭越的，三爷太子党，我们爷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五爷超然物外，七爷身体有疾，独八爷出身最低，最没架子。对大小官员都能温文尔雅，使人如沐春风，出手还很大方。可不就是群臣心中最理想的宽仁之君么？”

  这是雅的，若说不好听点，那就是群臣瞅准了老八出身低，无母族帮衬，安亲王岳乐身故后妻族也日薄西山。

  料定他因而底气不足，又瞧着他脾气好、出手阔绰，知道他是个好拿捏的。

  哪个打工人能抗拒性格好又大方的老板呢？

  尤其大清还不讲人权，一个行差踏错不但自己身死还容易九族消消乐。

  金玉眨眼，轻笑着补了最后一刀：“承认吧，就连十四爷您，在欣赏之外，也更多因与八爷亲厚、觉他仗义，笃定跟他混日后能更安乐罢了。”

  “就连十四爷您自己，也是觉得八哥仗义，跟他混日后能更安乐吧？”

  十四想说他不是，他没有，这都是小表妹的想当然。

  但扪心自问，真的没有么？

  大哥刚愎自用，简直把兵部视为自己囊中之物，断不允许底下的弟弟们染指。

  太子含着金汤匙出生，自来眼高于顶。

  三哥整日酸文假醋，亲哥……

  自打十四有记忆那天起，就没见亲哥温声软语跟他说过一句话。常年冷着死人脸，张口规矩、闭口责罚，比皇阿玛还要严厉些。

  只八哥人品贵重，性格温和，对他们这些个弟弟极好。

  金玉是不知道他这须臾间就想了这么多，否则保准一巴掌拍他脑门上，手动帮他清醒。

  大阿哥占长，太子占嫡。

  她家祖宗爷最不济还是先皇后养子呢，有隆科多舅舅跟阿灵阿姨父呢。

  老八有啥？

  两手攥空拳，可不就只能放低了身段儿么？

  可惜金玉不是十四肚里的蛔虫，以至于好些反驳之语无从发挥，只能按着他让他履行约定：“愿赌服输。你堂堂皇子，不至于说话不算数吧？”

  十四傻眼，脸上的抗拒十分明显：“我，我当然不至于，可……”

  金玉才不给他继续陈述的机会，跑步往书桌上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书：“就知道咱们十四爷是个一诺千金的，来来来，您仔细瞧瞧，如果没有问题就画个押吧。”

  四爷跟十三凑过去一看，上面用螺子黛龙飞凤舞地写着万象话剧院构建计划书。

  是的，话剧。

  前面四爷为减少舒穆禄氏与自家乖孙女见面又不至于让孩子被诟病，自己扮了个黑脸，暗地里没少被说嘴。

  他自己不在意，金玉瞧着可心疼了。

  再一想想他后面的摊丁入亩、官绅一体纳粮，大大侵犯士绅集团利益。一个弄不好，又得谤满天下到写大义觉迷录自证的地步。

  金玉就琢磨着用什么法子能一劳永逸，从根子上解决这个问题。

  办报绝对是个好招儿。

  可那东西太容易夹带私货，且大清盛产文字狱……

  不行，至少现在还不行。

  想啊想，不知道累死了多少个脑细胞。金玉才终于灵光一闪，想到了高中时曾被校话剧社拉去当群演的经历。

  思路顿时打开，这才有了想要办个话剧院的点子，还有那气得十四当场爆发的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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