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言之凿凿，康熙其实已经有几分相信了。

  但事关重大，没有切实证据之前，他还是不愿意将罪名加诸在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身上。只吩咐咸安宫那边的侍卫外松内紧，断不可有丝毫疏忽。

  然后，毫无意外的人赃俱获。

  看着被押进殿内的胤礽，康熙只觉得好一阵天旋地转：“你，你竟然……”

  表面装得再怎么不以为意，实际上胤礽也受够了这样无休无止的圈禁生涯。迫切盼着能重获自由，见被发现，赶紧乖乖巧巧跪下。

  字字句句都是忧心战事，忧心老父亲。

  不得已出此下策。

  “皇阿玛明鉴，儿子真只是想着不负生平所学，好歹为国尽忠、为父分忧而已。”

  白纸黑字，哦不对，矾书入水后现出蓝色字迹。白底蓝字为证，你小子所图甚大，有悖逆之心。如今人在咸安宫还不老实云云。

  字字句句都是指责：“你……”

  辩解不成，胤礽索性破罐子破摔。

  想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二话不说抢过话头，嘴角笑容都是嘲讽的弧度：“暴虐淫乱，还是狂疾未易？这又没有别人，咱还是别辛辛苦苦打马虎眼了吧。具体怎么回事，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啊！”

  康熙本就有些迷糊的头眩晕感愈浓，指着他的手都有些发颤：“你，你……混账！明明是你僭越妄行，忤逆不孝。做什么还一脸委屈，好像朕冤枉了你般？”

  “难道结党营私，图谋不轨的不是你？插手江南科考，自毁朝廷基石的不是你？”

  康熙越骂越激动，越骂声越大。

  隔着好远，都被隆科多听了个清清楚楚。

  然后理所当然的，这消息也就到了雍亲王府，到了四爷、十三跟金玉的耳朵里。

  金玉哇哦了一声：“果然爱之加诸膝，恶之堕诸渊啊！这一句一句，骂得响亮又绝情。可不是他心心念念太子，给人写信、给人送东西、还索要人家旧衣服聊寄思念的时候啦！”

  “不是大夸特夸，说国有此太子是朕之福，尔等之福，天下百姓之福的时候了？”

  啧啧啧。

  男人啊，爱的时候各种甜言蜜语，千娇万宠的。看不上眼了，就连亲手宠出来的娇气都成了原罪。

  咳咳。

  十三皱眉提醒：“好格格，知道你人美心善，富有同情心。但不管怎么着，那位于公是君，于私也是你祖宗。咱们当晚辈的，还是要尊重一下。”

  金玉：……

  行吧，这百善孝为先，甚至以孝治国的古代，非议长辈也是重罪来着。

  所以她再怎么不愿，也知道十三叔祖宗是为了她好，不愿她落人口实。遂呐呐认错，保证下次不会了。

  但是天知道她这个保证到底有多灵性。

  好在四爷跟十三谁也没有认真追究的意思，只道经此一事，废太子怕是再无复出希望。

  而毙鹰案后，老爷子对弘晳也彻底冷了下来。

  如无意外，二阿哥一脉算是凉凉。

  对对对！

  金玉远目：“属于二阿哥的时代彻底终结，九龙夺嫡进入下半场──四与十四的巅峰对决。”

  “哈哈哈，当然，那都是史书所载。”

  “现在八爷党整个风流云散，咱们十四爷虽未彻底加入四爷党，但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跟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至少隔壁是不会再冒险把注压在他身上，盼着他能日后登顶好做个摄政贤王了。”

  所以威胁什么的，基本都已经清除。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注意脚下，注意身边，注意别栽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毕竟三阿哥虽从始至终也没掀起太大的波澜，但人家圣眷极隆，在仕林中也很有一番影响力。而且，前头两位阿哥被圈，他就是现在实际意义上的皇长子，还是不容小觑的。”

  “还有十五、十六、十七三位，这几年也颇得圣宠。”

  作为曾听过无数奇葩电视剧的人，十三几乎秒想起她曾说过的某嬛传。

  那些魔性情节随即涌入脑海。

  什么雍正爷痛失所爱，满皇宫收集周边搞菀菀类卿啊，十七弟与小嫂子情不自禁的。

  连太后都痴念隆科多。

  太医跟嫔妃私通，甚至弄出了野孩子。孙答应跟狂徒御花园胡天胡地，赤色鸳鸯肚兜闻名遐迩。

  更有甚者，皇上压不住功臣，只能往后宫女子身上使伎俩。

  又是送欢宜香，又是假装盛宠的。

  最后生下老十七双胞胎的女主甚至毒死了皇帝，当上了太后……

  真是……

  离谱老娘的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让十三想想都能把头摇掉看着金玉的眼神都老哀怨了。

  这金玉能承认吗？

  必然不能啊！

  当场就狠夸了一顿年侧福晋，且又双叒叕嘱咐自家祖宗爷千万把人照顾好了。莫再伤了身子，好几年未曾再孕，生下来的孩子也都病恹恹，最大活到八岁。

  虽然这话题跑得实在够远，但涉及到子嗣，四爷还是半点不含糊。

  尤其金玉曾说过，年氏所出的八阿哥福慧自幼聪敏，为雍正所钟爱。年妃故去后，被他亲自教养。若非那孩子福薄，八岁就去了，后来江山会不会归乾隆还要打个问号呢！

  弘历……

  四爷倒也不说对他有多少不满，但历史上的弘历功多过更大。

  晚年简直是个加强版的老年康熙……

  只想想这个形容词，四爷就好一阵心惊胆战。

  总觉得该多努力努力，争取多几个备选。矬子里面选大个儿这种事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当然得防患未然。

  无意间给自家亲祖宗树了不少敌的金玉：！！！

  回去就把教子秘籍写烂。

  人家鸡娃，她鸡祖宗。从小就给他加码，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专注给‘矬子’加高，让他成为雍正诸子里最靓的那个崽儿。

  KO所有备胎！！！

  十三给她竖大拇指，说她不走寻常路。

  金玉挠头，坚决不说自己只是在尽力弥补坑祖宗的罪过只道为了祖宗社稷，为了天下百姓。

  四爷跟十三不信她，就像康熙不信胤礽单纯想替他分忧没有其余任何目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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