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莉，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住你，我以为离开你一定会过得很好，谁知道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徐姐的大名叫“徐莉”，那个男人居然叫徐姐“小莉”，看来是相熟的人。

  “你不用这么说，如果时间倒回去，你一样还是会跟我分开。”徐姐说。

  男人表达着自己的真心，“不会的，小莉，我真的后悔了。你那么好，我真不该把你丢下。”

  “别用‘丢下’这个词，把我说得那么可怜。不是你丢下我，是我不要你了。”听得出来，徐姐有点生气。

  “是是是，那也是因为我做得不对你才不要我的。我以为离开你我就会拥有幸福，可没想到跟她结婚后，脑子里还是经常在想你。”男人没反驳，依然诉说着自己的思念之情。

  “想我？为什么？”徐姐淡然地问。

  男人颇为感慨地说：“那时你多好啊，可我现在的妻子结婚之前装得很好，对我言听计从，纯情小白兔似的。结婚后尤其是生孩子以后，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把我的工资卡要去，给我卡得没有零花钱，只能把烟都戒了。就这，她还说我没本事，养两个孩子太费劲。

  “她要求我天天下班必须立刻回家带孩子，做饭刷碗洗衣服都是我的活，我不能应酬，不能娱乐，只能陪着她。跟她在一起真的太窒息了。

  “下班的时候，我最大的享受可能就是在办公室里坐着，想想心事。一回家，就是听她唠叨唠叨没完没了。我也累一天了，坐一会他就会说我不帮她；我帮她了，她又说我干啥啥不行；如果我心烦不回应，就对我上纲上线的，说我在外面有人了，说我死性不改；如果我搭理了，但是不如她意，她就会说我在敷衍她。

  “更可气的是如果我猜对了她的心思，她会问我是不是在别的女人那里锻练得这么善解人意。我说我哪有钱找女人啊？她说那就是在前妻那儿练的。我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被他折磨得都不想回家了。”

  “不想回家就来找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徐姐问。

  男人走向徐姐，离她很近，“我把你当知己呀，就算已不是夫妻，我们毕竟曾经那么相爱过，曾经是彼此的依靠。”

  徐姐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啊，你也说是曾经，曾经就是过去的事了，都过去了。”

  男人显得很伤感，“小莉，请你原谅我。过去是我不对，我是真的很想你，到现在我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从来都没放下。”

  “然后呢？你到底来找我是想干什么？”徐姐回怼。

  “复合啊，我的意思表达得不明显吗？”男人理直气壮地说。

  徐姐简直要笑了，“你在和另一个女人的婚姻中对你的前妻表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跟你的前妻在一起时你迫切地想要孩子。说真的那个时候我非常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想要。所以孩子没了之后，即便你后来如何冷漠我都从未因此而怨怪你。

  “但你今天做的事就让我反胃了，有人全心爱你的时候，你因为没生下孩子而厌弃她；后来人家放过你了，你换了个人也要到了你想要的儿女双全，现在又想要情绪价值了。说句实话，你又不是皇上，凭什么谁都得围着你转？你又为别人付出过多少真心？

  “对我是，对你现在的妻子亦是。她也许有她的问题，可是你有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有没有用心好好带过孩子？有没有真心地跟她一起分担生活压力？有没有给她提供情绪价值？你关注的从来都是你想要什么，从未顾及过别人想要什么。跟你在一起的人也许并不幸福，我如是，她也是。所以别再来打扰我，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男人没有要走的意思，“你这么多年都没再找，难道不是在等我吗？”

  徐姐差不点一口气上不来，“你这句话把我差点呛着了。我等你？你怎么想的？我等你会搬来离你这么远的地方？我等你会切断了自己所有的联系方式？我等你会连你的朋友都找不到我？我没有在等你，我也不是在躲你，我只是此生不想再见到你。”

  “小莉，你可太狠心了，这么多年过去，你就没想过我吗？你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吗？”男人还在争取。

  “论狠心，我不及你。”徐姐道。

  “小莉，小莉，我真的很想你。”他说着上来要抱徐姐，徐姐拼命挣扎，满眼烦厌。

  原本我没有进去，我怕我在徐姐会尴尬，但这时候我不能再不管了。我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冲了进去，大声喝斥道：“放开，再不放开我就报警啦！”

  他放开了手，定了定神，看看我，眼里满是敌意。

  这个应该就是徐姐曾经说的那个“在正当好的年纪遇到的那个正当好的人”。

  此时的他，衣襟扭曲，头发乱乱的。前额处明显“打薄了”，再也长不出的那种。虽是底子看也不错，但经过岁月剥蚀，已然没了生气。

  我见他没再动，就拿起电话，做出准备打的样子。他看看我，又看看徐姐，徐姐指指外面，意思是让他走。

  如此局面，被我搅扰，他也待不下去了。走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看徐姐的招牌，仿佛要往心里记一记。

  看她彻底走远，徐姐松了一口气。

  我拍了拍她，帮她重新扎了头发。

  徐姐说：“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这么不堪的一幕。”

  “他是你……前夫？”我在想用哪个词，想来还是“前夫”这个字眼最合适。

  “是的，我的感情经历不复杂，自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他叫何煦明。”徐姐答。

  “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我问。

  “我也不知道，明明我已经离开这么远了，也没有告诉他身边的任何人，但还是遇见他了。”徐姐也很疑惑。

  “我看不像是遇见，应该就是奔着你来的。”我说出自己的猜测。

  徐姐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雪，你知道吗？我现在情绪很复杂，有点厌烦，居然还有点高兴。”

  这又是咋回事儿，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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