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太医说完，程彰就说道：“那你就拿回去，查清楚这里面的成分。”

  萧青岚把手里的匣子递给许太医，她的鼻子动了动：“这个味道......”

  “和柳贵人身上的味道很像。”

  她转过头，对着程彰说道：“皇上还记得妾之前怀着严儿的时候吗？那时候妾的鼻子灵敏就在柳贵人的身上闻到了这个味道。”

  “刚刚妾就觉得这个味道熟悉，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想起来。”

  程彰眼睛微微眯了眯，“是，你一说我就觉得是了，确实是柳心身上的味道。”

  萧青岚嘴角微微勾起来：“柳贵人为了皇上，可是煞费苦心啊。”

  程彰却笑不出来：“是用心，就是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萧青岚也收起来了脸上浅淡的笑意：“柳贵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应该不会吧。”

  现在的程彰处于怀疑一切的地步，萧青岚算是暂时在他这里过了关，他对于柳心却没有同样的信任。

  “人心隔肚皮，谁说的清楚呢？”

  萧青岚这下彻底噤了声，自己没有被程彰排进怀疑名单里，何苦为了一个没什么交情的柳心，把自己变得危险起来。

  许太医拿着盒子，说道：“臣这就回去，换同僚前来守着，争取早日查清楚这个东西的成分。”

  萧青岚说道：“许太医说这种蜜丸之前京中就流行过，或许你可以把这东西给京中善于调制蜜丸的人看看，不要透露来历，只看成分。”

  许太医一拍自己的脑子，说道：“对，皇后娘娘提醒的对，臣都忘了这门道了，皇上请放心，臣这就连夜回京城，去找善于此道的人。”

  程彰嗯了一声：“给他一块牌子，  不受宵禁的限制。”

  蒋勤当即应是：“王曲，去拿牌子，送许太医回京城。你回京后别穿禁军的制服，换一套，不要走漏风声。”

  王曲领命，带着许太医匆匆回京。

  天色已经暗了，程彰的疲惫劲又上来了：“朕要睡一会儿，明日的早朝就罢了，对外说朕偶感风寒，身体不适，等到身体好了再上朝。”

  萧青岚有些担心他：“皇上病重，还担心政务，我看着实在是心疼。”

  程彰无奈的笑了一下：“江山万里当然好看，九五之尊也拥有足够的权威，可如果不想当昏君，就需要勤政，苦学，还要体察民情。”

  “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突然倒下，江山社稷系于己身，是无上的权利，也是万斤重担。”

  萧青岚听的震惊不已，她以为皇上拥有生杀大权，就再也不会有烦恼，没想到，程彰他竟然也有不得不做的东西。

  明君二字，就是压在他心头最重的东西。

  萧青岚心头巨震，握着程彰的手，说不出话来。

  程彰却笑的有些轻松：“是不是没想到帝王他也有烦恼？青岚，是人就都会有。”

  “你我已经在万民之上，所有的烦恼都是想要拥有更多的东西。”

  “而万千黎庶，每日汲汲营营不过就是一日三餐，我年少时，也曾见过为了一口饭食卖儿卖女之人，所以成为皇帝后，最想要做的就是让每一个人都吃饱饭。”

  萧青岚不知为何，眼底有些泪意：“会的，一定会的。”

  程彰是真的疲倦了，说了这些话，就已经不太撑得住：“我也希望，为君者，不辜负这天下黎民。”

  等到程彰入睡，萧青岚都还觉得心怀激烈。

  难怪之前土豆成功种活之后，程彰那样的高兴和重视，原来他怀着这样的抱负啊。

  谢飞见夜色已深，说道：“皇后娘娘，这里奴才来守着，你去休息片刻，就在偏殿休息也好，这一晚上熬下去，明日还得处理内宫事务，怕是熬不住的。”

  萧青岚的目光在程彰带着病容的脸上流连片刻之后才说道：“我就在偏殿休息，有任何的情况，都命人来叫我。”

  “是，皇后娘娘请放心。”

  偏殿很安静，萧青岚却有些睡不着。

  她之前听过程彰给显儿讲政事，脑子里并不是空白一片，今日又听了程彰这番话，心绪不宁半天睡不着。

  如果程彰确实寿命不长，程显少年继位，在他未及冠之前，自己都能作为太后摄政。

  如果自己摄政，又能给这个天下带来什么呢？

  萧青岚想了很多，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找到屈琳说过的那些植物，先让所有百姓都能吃饱吧。

  四更天，萧青岚就醒了。

  外面漆黑一片，她也睡不下去了，干脆穿衣起身，头发用几根发簪简单挽了起来，就来到了主殿。

  福安正在廊下打瞌睡，看到萧青岚立刻醒了过来：“皇后娘娘，您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萧青岚说道：“担心皇上，睡不着，过来看看。”

  福安说道：“皇上半夜醒了一次，喝了些白米粥，又睡下了。”

  “奴才给您开门。”

  走进去，就看到谢飞坐在床榻下也在睡觉。

  程彰睡的有些不安稳，萧青岚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床边。

  谢飞醒了过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去睡会儿吧，当差辛苦了。”

  谢飞感激的说道：“不辛苦，都是奴才分内的事。”

  萧青岚对他摆摆手：“你去吧，明日你还得守着，是要去睡一会儿。”

  谢飞也不坚持，见萧青岚已经在床边坐下，自己就退了出去。

  睡会吧，明日才熬得住。

  程彰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萧青岚趴伏在自己床边睡着。

  “青岚？”

  萧青岚抬起头，就看到程彰醒了：“皇上，您醒了，要喝点水吗？”

  程彰觉得自己背后都是冷汗，说道：“不想喝水，背后都是汗，我想换一件衣服。”

  “好，我这就去拿。”

  萧青岚取来新的寝衣，又让守着的宫女带来一盆热水。

  “我帮您擦擦后背，这样会舒服点。”

  程彰嗯了一声：“辛苦你了。”

  “照顾自己的夫君，怎么会辛苦。”

  擦了身体，换了衣服，程彰确实觉得舒服多了：“现在是几更了？”

  萧青岚看了一眼滴漏，说道：“已经是五更了，快要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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