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船岛之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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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昏暗下来,空气中没有热量,只有寒冷,太阳像是溺水了,水把它的光和热一丝一毫吸光泯灭,水沸腾得更冷,太阳成了一圈黑色的焦炭,冷得天边没有红光。
慕容、箫昊、梅苏、与非、司徒依序上了楼梯,唯独箫飒走路慢腾腾的。
“不知是谁自信心爆棚,说得轻巧做得难。”司徒冷不丁地说。
箫飒没有还嘴的力气,等他上去再收拾那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臭小子。他奋起直追,幸好剩下的阶梯就这么多,再多一步都走不了。
司徒挨了他重重的一拳,他没还手,嘴欠欢手欠划清界限,他拍了拍尘土跟随远去的船长。
“走吧,”应与非拉住箫飒的手,“别成天打打杀杀的,你们累不累啊!”
箫飒把头靠了与非瘦弱的肩膀一秒,“累啊,你又背不起我。”
“你还叫我背你,我没命令你背我就好了。”箫飒点点头,“你说得都对。”
“船长。”慕容听见有人叫他,又不太想搭理,他烦透了这个稚嫩中又富有磁性的声音。
箫飒跑着追了上来,天空没出现的火烧云全画在他脸上了,天色过于灰暗,慕容看不清楚他的脸上是否有汗。“怎么?”
登上楼梯,夜压下来了。走远的他们听到后面的楼梯轰隆隆地收起来了,避免被一些乱七八糟的漏网之鱼上来扰乱治安。
船岛华灯初上,灯火通明,来往的人络绎不绝,马车不停流转,可见居民的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都不差。
或许这就是阎罗王想要打造的一个太平盛世的诡计吧,用他们制造的一种美好的幻象来蒙蔽大家的眼睛。
“船长,你不要假装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的。”箫飒不是第一次来船岛。
得知船岛的真实情况后,箫飒前后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当时他认为船岛就是罪行小岛的一部分,事实上是被分割出去的另外打造的一部分陆地。
造船的代价加上人力物力让知道它的人都不禁赞叹船岛的构思之巧妙。这比下面四季树林带给人的感受还要强烈,陆地是铺了地砖的陆地,房子是树木建造的古风房子。一切再正常不过,又非同寻常非同小可。
哪怕脚踩大地头戴天空,密密麻麻又间隔有度的房子独具匠心,没有完全遮挡住行人眺望大海的视线,走在这里就像走在一个大陆架上的小城中,从来不会跳出让人怀疑这不是一块陆地的画面。
正因为如此,船岛难能可贵。
街道上一排零星种植的树,光秃秃的枝桠树不是很大。春天就要到了,它们长出了很多嫩芽。
“你说什么?”慕容低沉地怒骂。他讨厌一个年纪比自己轻、不知轻重缓急的小孩子指着鼻子教训起他来。
船长把一个石块踢进为保卫树木修的一圈矮墙中,那里有裸露的湿泥土,为帮树抵御严寒环卫工人们已帮树缠上了稻草扎成的粗鞭子。
但是现在人们正在拆开绳子,拆开后露出的是去年刷上的防虫的白白的石灰浆,树又长了一年轮,居民的日子大概都是随着年轮的增长日益丰盈精彩的。
“为什么,”箫飒的勇气被慕容咒来的四字狂风吹得烟消云散,“我是说我们走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找酒馆或客栈住着先,再晚,他们关门,我们只能露宿街头。”
“废话这么多,不怕得口腔癌。”慕容拉了拉衣服,清了下嗓子,“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有叫你们当我的跟屁虫吗?”
五人的面容风云突变,像上演了一场战局,船长的嘴真是欠,“走了走了走了……”
起初登上楼梯那会儿,左右住宅较为冷清,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繁华地带,船岛的房子不只有左右两列,是不规则零星状分布的,纵横交错,同一水平线可能有多个十字路口,很容易迷路。
船船岛的宏伟,在亲身体验后,人对它的敬佩会油然而生。
箫飒抬着大高腿,领着四人绕到了船长前方,将手中用断麻绳穿好的船员牌甩来甩去。
一群比不上他身份高贵的人,一群老拿着船员牌在他身边嘚瑟来嘚瑟去的人,慕容看不下去,他一个箭步上前抢过箫飒手中的船员牌,命令四人都交出来。
船长带着缴上来的五块船员牌孤傲地走了,徒留五人在冬夜里被风剌得面红耳赤,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被抢走了,他们手中各举着三块重金属——两块金子一块银子。
即使船长留下了足够的住宿钱给它们,可与用之不竭取之不尽的支票——船员牌相比,他们仍感到苦不堪言万分委屈。
“你们说,这点钱够五个人住十五天,加上期间的大手大脚吃喝拉撒,各项花销吗?”箫飒瞻前顾后地说。
“应该够了吧!我是财迷,我感觉手上两块金子加起来得有一公斤重。”与非说。
“不得把重量掰开,我们得看数量,大人都看数量而不关注重量的。”
“歪理邪说。”
“你要买衣服买护肤品啊!这些都很昂贵的。”箫飒从现实角度出发。
“我不买了。”应与非落寞地说,一个将死之人何必天天涂脂抹粉打扮得花枝招展。
“你们不用争论了,咱们先住下再说。如果不够我去偷、盗、窃,饿不死你们的。与非你和梅苏一定要善待自己,该买的就买,有我这个绝世神偷,没有什么是做不成的。”箫昊的偷儿本性藏不住。
“别偷东西,听说船岛的治安比罪行小岛还严,火只能在灶里或烹饪器皿边出现,从前有人在船岛上,他以企图烧船危害公众的罪名被千刀万剐然后放油锅里炸成了酥肉分发给穷鬼们吃。”梅苏抖了抖她的包袱,哐啷哐啷响,“你们听到没,我把柯铭签送给我们的宝物带来了,听说未来登船那天除了带上武器,一概净身出户,与其白白送给那些人,不如趁着这十几天花天酒地。”
“梅苏姐万岁。”箫飒喜笑颜开。
“如果这里的治安严格苛刻,那船长杀了人怎么还没捕快拿着逮捕令缉拿他?”箫昊又嚼起舌根来。
“恃强凌弱的社会,你想怎样?”司徒回话,语气中带有鲜少的愤怒和他想成为强者的志气。
“好了,别说了,找客栈休息要紧!”大家对于非少有的稳重定目相看——这是她什么时候配有的品质啊?
“好吧,继续走嘞!”不对劲,有点不对劲,梅苏的性格怎么和与非反转了一样。
“梅苏姐,你说船长去哪儿?”箫飒边把手中的金银塞进包袱里边问。
“船长啊,应该去那家公馆了,那儿只有富豪、贵族能住起,气派恢宏着呢,可是六星级的。”
“哇,比五星级还高级,我见都没见过。”
走过一个又一个十字路口,人声鼎沸、人如潮涌,船岛上的常驻居民不少,也有不少其他船员来此过节或来采购年货。
与一个裹头巾卖冰糖葫芦的男人擦肩而过,箫飒手往后一转不经思索地偷走人家两串冰糖葫芦,供奉给了梅苏和与非。
箫昊嘲谑道:“飒老弟,过些日子你武功长进可以赶上我了。”
“我不要。”与非拒绝,说的话一点不婉转。
箫飒怃然低头,嘀嘀咕咕犯愁,“为什么不要?”
与非反应迟钝,脑子一转过来很快地给出信服度不高的回答,“风沙满街,糖黏腻腻的粘上灰尘,天气凉、牙齿塞……”主要是这是没花钱就顺来的赃物。
“可是去年你都吃了。”箫飒被打击得更厉害,有些害怕和恐慌地弄着手指。
“我喜欢有三重人格的你,有公主病时你都在睡觉,你处心积虑要杀我时我还很高兴,你狠毒霸道时……”
箫飒伸出舌头把冰糖葫芦舔了一圈,把冰糖葫芦粘上的灰尘都舔了。
与非有公主病?从她有了那本书后三重人格逐步隐退,她就成了现在的她,三种不同的思想挑起祸端,令他时常感到孤单。
司徒抬起头,头发遮挡了部分眼睛,箫飒的胆大包天比与非的反常还不正常,他压抑心中的讶异,可嘴巴忍不住张开一点,以泄出他心中对一场火爆战役即将打响的担忧。
不止司徒,箫昊和梅苏都止步不前,静观其变,以求及时止住他们的吵架或打殴。
“哈哈哈……”应与非的笑声凄烈,一直在冷气中打趔趄,和着阴风拍着各位的脸,“你们怎么了?这么严肃。箫飒说得很有道理,我也喜欢以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自己。”
与非主动向箫飒投怀送抱,踮起脚尖双手环抱他的脖子,头扭在他的右肩上。她来时他有感觉,所以把冰糖葫芦伸直往右后侧一甩,免得糊到他脸上去了。
她掐住他的后背,当着三人和周围生人惊疑的目光他不敢表露出些许疼痛。与非松开了臂膀,脚后跟也落了地,她向前走了一步弯腰低头张嘴,咬住箫飒从刚才起手势就僵住的手中的冰糖葫芦,把一个山楂咬了下来,用牙齿慢慢磨成碎块,冰糖的碎裂声宛如冰沙摩擦。应与非边嚼边咽,就像在吃着掺着沙砾的饭菜。
箫飒的手一松,冰糖葫芦掉地上了,他没想去接住,他的眼神一直盘旋在她的脸上,他越来越看不懂了。她的眼神像破晓时分笼飘在湖面上的雾,湖面像一面静止不动的镜子,而雾在这时成了湖面上的涟漪,上一秒还觉唾手可得,下一秒云雾缭绕。可他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一直这样,希望如此。
梅苏刚要把冰糖葫芦送入箫昊口中,箫昊的嘴巴狮子大开口准备用最幸福的嘴型迎接,与非和箫飒的动静一出来,梅苏的手一抖,冰糖葫芦也泡尘了。
司徒不淡定地低下头,以后该是安分守己,绝不猜测这些奇怪的人下一步举动。
箫昊脖子涂了润滑油似的扭动,他不忍再看到与非酸甜交织的眉头皱起来,不忍看到箫飒从未如此认真过的茫然。“嗨,前面临近十字路口的地方有家看上去不错的客栈,我们前去?”
司徒不置可否,独自踱步前去。梅苏和箫昊有说有笑紧步后尘。
“咱们十八岁了,不能做幼稚的事,不能干出格的事,所以把你的手交给我,这是一辈子的事!”与非破涕为笑,欣然举起手,箫飒的手冰凉的,她明白她吓到了他。她可能压根没哭,和箫飒晃着牵在一起的手朝一间客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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