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几个人将手上的活都收了收，药铺里下午只留了艾米看店，其他人休沐半日。

  小野跟牛婶、珍妮和安吉拉去逛街。

  天气一凉，该买的东西就多了。

  立夏的时候，小野还跟厚朴在流浪乞讨，如果刚到白露时分，她不但有了院子，有了三个丫鬟，还有了药铺这个营生。

  想着这些，小野心里很是感慨。她很感激秋道长和王瑞阳，秋道长给了她展现自己能力的机会，王瑞阳则不但给了她丰厚的酬金，还在天长观做义工，帮她收集了许多一手的医案数据，她的药丸能一炮打响，王瑞阳功不可没。

  她觉得自己应该借着过节，给这二位爷表示一下感谢。

  想是这么想，但实际上她也不知道送啥合适，便问道：“你们觉得我给我师父和王公子准备什么礼物比较好？”

  珍妮道：“道长是小姐的师父，小姐送些他喜欢的东西就好，王公子么，一般的东西他也看不上，小姐不如准备些调养的补药送给他。”

  珍妮知道小姐手里的银子，都是筹划着来花的，贵重的礼物买不起，送个合适的，表达一下心意就好了。

  牛婶眼神复杂地望了望小野，欲言又止。姑娘似乎把殿下那份忘记了，也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

  秋日的傍晚，天气凉爽舒适，太平街上办有灯会，年轻人呼朋引伴，孩子们嬉笑打闹，平日便熙熙攘攘的街上，今日更是热闹非凡。

  街道两旁的商户都张灯结彩，装扮一新，伙计们在热情洋溢地招揽客人，挑担的小贩也不落下风，或守在街边，或穿梭在人群中，吆喝声此起彼伏。

  安吉拉最爱这种热闹，一双眼睛就遛遛直转，脸上的笑容就没淡过。小野却不喜欢人太多，便拉着牛婶直奔一剪阁，她打算先去买衣裳，再去买吃食，买完就回去。

  至于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就让珍妮和安吉拉去买好了。

  一剪阁里分两层，一楼是售卖成衣的地方，价钱相对比较实惠，二楼是专门接待贵客定制的雅间，一般会由高等的绣女负责量体裁衣，也可以指定由掌柜的亲自来接待和制作，不过那个价格更贵，一般人是请不起的。

  一楼也有小绣女跟着伺候，帮助客人挑选或客人去试穿。小野挑了一粉一白两件细纹团锦琢花锦袄，让牛婶也挑一件。牛婶时常穿得灰扑扑的，实在是埋没了她的好身材，这次牛婶挑了一身秋香绿的窄领棉长袍，竟然十分衬她小麦色的皮肤，小绣女夸道：“娘子穿上这个，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小野也觉得很好看，两人又给秋道长挑了一件灰色锦缎夹棉背心，结了账，还未出得一剪阁，就被一行人拦住了去路。

  是周家四小姐，带着三四个随从。她是一剪阁的贵客，有专门的绣女下楼来接她，这会子正引着她上楼去。

  周四小姐一进门便看见了小野和她身旁的那个粗壮婆子，她本不想搭理，看见小野买了一件男子的衣裳，便想起了王瑞阳。她嗤笑一声，道：“哼，果然是个满心算计的破落户儿，瑞阳哥哥给你买了一剪阁最贵的衣裳，你却这样哄骗他。这样的货色，我瑞阳哥哥府里的下人穿的都比不上。”

  小野不想坏了自己的心情，便没搭理她，挽着牛婶的胳膊便要出去。

  周四小姐见状，却又横跨了一步，挡在她前面，道：“我说你呢！你耳聋了吗？”

  “关你什么事。”小野冷笑着说道。

  “你……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周四小姐气结了，抬手便朝小野的脸上挥去，手还没挥到跟前，便被牛婶抓住了胳膊。

  “放开我！”周四小姐吃痛，牛婶也没较劲，放开了她。

  “你们都瞎了吗？看着我被欺负不会帮忙吗？”周四小姐朝随行的人喊道。

  一剪阁的绣女赶紧打圆场：“四小姐消消气，这位姑娘冲撞了您，小的给您赔不是，请您移步雅间……”

  “啪！”绣女的话还没说完，便挨了一巴掌。

  “你算什么东西，轮得到你说话吗？”周四小姐身边的一个婆子恶声恶气，推开绣女，又指着小野道：“冲撞小姐的是你，你给我们小姐磕头认错，今日便饶你一回。”

  “好狗不挡道。你现在让开，我也可以饶你一回。”小野不紧不慢地回道。

  几句话的工夫，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周四小姐越发觉得脸上挂不住，一把抢过小野手里的衣裳，狠狠地丢在地上，用力踩了几脚，声音越发尖锐：“你别以为瑞阳哥哥会真的看上你，就你这样儿的，做小妾都不够格……”

  一剪阁的管事带着几个绣女匆匆赶了过来，赔着一脸笑，对周四小姐道：“四小姐，您上回说的百花飞蝶蜀锦已经到了，您先去看看，我们掌柜的说一会儿亲自给您量尺寸呢。”

  说罢又对小野使眼色，示她赶紧走。

  几个绣女也赶紧拉着围观的人去看料子，让大伙儿散了。

  小野指着地上的衣裳，冷冷说道：“赔我，赔了我就走。”

  周四小姐头一偏，别人的面子不用给，但一剪阁掌柜的亲自给她量尺寸，这个面子难得必须得给。她踩着地上的衣裳，便要随管事的上楼。

  小野抓住她的胳膊，又说了一遍：“赔完再走。”

  这下真的把周四小姐惹毛了。她反手便来抓小野的头发，牛婶站在小野身侧来不及制止，小野却突然被人往后一掠，周四小姐抓空了。

  “你个不知进退的贱婢……”周四小姐正欲开骂，抬眼便看到掠走小野的人。

  那是一个少年男子。他长眉如画，挺鼻薄唇，那一身俊雅芳华带着些许冷冷的锐气，此刻正低头注视着小野，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却圈着她的腰。

  他宽肩窄腰，身形挺拔似松。周四小姐不认识这位少年男子，却觉得他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还要阳刚轩昂，令人无法忽视。她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要骂什么词儿，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弄脏了我给师父买的新衣裳。”小野抬起头，跟洛名傲告状。

  “无妨。”洛名傲低头微微一笑，唇边梨涡浅现。抬起头来却又面色冷冷，他朝牛婶使了一个眼色，见牛婶点头领命，便牵着小野，出去了。

  周四小姐才回过神来，那位少年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全程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她却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失态，脸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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