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增德还没回来。

  林子达却匆匆跑到药铺来寻她。

  安吉拉沏好茶，林子达端起来啜了一小口，放下，又端起来啜了一口，又放下。小野好奇怪，这人平素话痨一般，从不冷场，今天这欲言又止的样子，到底是要干嘛。

  小野支开了安吉拉和牛婶，问道：“有什么事，林公子直说无妨。”

  林子达左右看了一下，有点犹豫，又有点讪讪，道：“有桩事情，想求曹姑娘帮忙。”

  “什么事，赶紧说，我可忙着呐！”小野笑着催他。

  “就是，就是你给瑞阳哥泡的那坛酒，我昨晚用来招待了几位客人，有一位昨儿晚上……”林子达顿了一下，“我是想问问能不能请姑娘多做几坛，我拿去送人。”

  “你不把话说明白，没头没脑就让我泡药酒？这药酒也不能随便喝呀！”

  “姑娘你还小，让我怎么说明白呢，反正你帮我泡就好了嘛，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林子达觉得实在有点说不出口。

  “你那位客人昨儿晚上痛快了，又问你要了？”小野大概地猜出来了，便说道：“我那酒也只是补补气血，也没有让人重振雄风的功效啊！你那朋友怕不是心里那么想，其实也不是酒的作用吧！”

  “你也不想想，我怎么会给你瑞阳哥泡那种酒呢？他身子骨那样虚，本就还得好生养着，可经不起折腾的。”

  林子达见小野压根不在意，便也不再遮遮掩掩，说道；“且不说原本是什么作用，现在客人说有这个用，那便是有了。”

  “若是寻常的药酒，你要，我给你配了便是。可你这有指定的用处，我又不知道客人是谁，情况如何，也不敢随便给你弄的。”小野说道。

  林子达压低了声音，说道：“实不相瞒，这位客人四十不到，后宅有一妻七妾，还有两名外室，身子素来结实无恙，但最近一年多来事务缠身，有点力不从心了。”

  “这……”小野有点无语，什么样的身板儿能架得住十个老婆轮番切磋。

  “也不用太猛，有点儿效果就好了。这位客人底子还是不错的，昨儿还有另一位客人，那是亏虚得太厉害，喝了也没有用。”林子达见小野眉头都皱起来了，又说道。

  小野在想别的事。她问道：“你说，亏虚得厉害的人，多吗？”

  “怎么问这个？”林子达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居然一板一眼地问起这些事情来，还脸不红心不跳的。

  他想了想，说道：“花楼里的生意，比悦泉居要好上许多，你说多不多。”

  “看来你也没少逛花楼，知道得很清楚。”小野笑道。“若是给花楼的客人供药茶药酒，你觉得这个买卖好做不？”

  “那自然好做。不过这名声……姑娘还未出阁，不妥吧？”林子达是个生意人，知道这是一门好生意，但他知道王瑞阳看上了小野，便有些犹豫。

  “当然不是我去做，你去做。”小野笑嘻嘻的，说道。“你让我帮你泡药酒，我开药铺的，自然不会拒绝这找上门的生意，至于是送给谁还是卖给谁，那我哪里知道呢？”

  “姑娘聪慧啊！”林子达笑着道，“不过这个事，咱只能悄悄地做，旁人若是知道了，我的名声也完了。”

  “我自然是不会说的，不过你岳家就是做药行的，你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做呢？”小野问道。

  “姑娘，你不是男子，又未成家，不懂得我的难处。我爹交到我手里的，就只有这几间酒楼，管事还每月将账本直接送到我府里，交给我娘子，可我在外头行走办事，手头总得有些进项才好。”

  “至于我岳家，咳，他们相中的本就不是我，而是我瑞阳哥，就是他迟迟不肯娶亲，我岳丈才将我娘子许给了我。我爹是靠着我外祖才起的家，若是论身家，我林家是连我外祖家十之一二都不如的。”林子达说道。

  “哈哈，那你不说，我不说，能行。”小野道，“那客人知道也不会到处说。就像你要送那客人的酒一样，人家收了，还得感谢你的体贴，若不是兄弟亲近，谁会将这床第之间的事儿告诉你。”小野笑道，“花楼更是，他们也想客人高兴，巴不得将这事儿瞒得死死的，免得被同行知道学了去。”

  “曹姑娘你亏得是个大夫，若是你做生意，这般大胆行事，我怕不是你的对手。”林子达在心里说服自己：这姑娘，瑞阳哥肯定镇不住，倒不如我放开手脚，先把买卖做起来。

  两人说好送花楼的酒二十两一坛，林子达痛快得很，先付了一百两的定金，预定了十坛。小野再单独给他准备一坛送客人的，顺便做一些茶包，约好三日后便派人来取。

  小野当即让艾米去酒坊买了二十坛酒回来。自己则亲自配了药，又让珍妮亲自将药泡入坛内，放在后院的屋里封好。

  晚上回后院的路上，小野问牛婶，今日有没有听到她和林公子商量的事。

  牛婶小声答道：“听见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事吗？”小野问道。

  “知道，姑娘需要银子。”牛婶答。

  “是啊。”小野说道，“那你能不能向殿下汇报的时候，不要说那么详细？别说卖到花楼里去的事，只说卖给林公子，可好？”

  “姑娘本就是将药酒卖给林公子，林公子是送人了还是卖给谁，这个不归姑娘管。”牛婶说道。

  这倒是实话。

  不过小野将这个事情跟秋道长说了。主要是她想知道那位一妻七妾还有两个外室的人究竟是谁。

  能让林子达如此上心巴结的，不会是生意场上的伙伴，极有可能是某位大人。

  秋道长没有直接告诉她是谁，只说太白县确实有几个这样的人，具体是其中哪一位，说不准。

  他让小野不要多问，林子达要什么，给他什么就是。等小野一走，秋道长就去了洛名傲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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