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我跟曹姑娘能有什么仇怨，我不认识什么曹姑娘。”周管事觉得这山洞里阴风阵阵，不由得打起了寒颤。

  “孙公公这么客气，估计问不出真话来。”顺子的嗓子像被火烧过，沙哑低沉又不怀好意。

  “顺公公说的是，太客气了人觉得咱家好说话。”孙立声音依旧轻柔，他摸起了一旁烧红的长铁棍。

  周管事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身份，肥圆的脸变得煞白：“公公饶命，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孙立一脚踩着侯三的胳膊，将烙铁轻轻地放到侯三的手上，嗞嗞的烟冒起，空气中弥漫着烤焦的肉味儿，侯三呜呜地叫着，却叫不出一个完整的音来。

  孙立指着线人问侯三：“是他让你干的？”

  “嗯嗯……”侯三拼命点头。

  孙立慢慢起身，一脚将线人踢翻在地，他捡起另一根烧红了的铁棍，同样的姿势，同样的语气，指着周管事问线人：“是他让你干的？”

  线人痛得大叫一声，连连点头：“是他，是他，大人饶命啊！”

  “嗯，咱家信你。”孙立微微一笑，又换了一根铁棍。

  “周管事说跟曹姑娘没有什么过节，那便是有人指使你干的。那个人是谁呢？”

  他慢慢地走近，拖着火红的铁棍，伸脚将周管事踹倒，手还没抬起来，周管事尿裤子了：“我说，我说，公公饶命。是我家大少爷让我干的。”

  他竹筒倒豆子，将周大少的谋划一五一十地全说了。

  二人回到院里，洛名傲正在看图纸，周家那块地，若是建成这样的院子给笑笑用，该是合适。

  听完二人的汇报，洛名傲冷冷微笑。本以为周家只不过是意图攀附的普通商户，没想到胆子竟然这么大。

  “这事就交给孙立去办吧。”洛名傲将手中的图纸推了过去，孙立赶紧弯腰接过：“奴婢领命。”

  洛名傲看出来了，张宗明是个憨批，孙立则多少有点疯批。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疯批够不够聪明，能不能揣摩出自己的意思。

  孙立正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呢。出宫前福嘉公公就跟他说过，皇上将他赏给了三殿下，以后三殿下就是他的主子了。如今他的主子住的是这样一个地方，实在是太寒酸了，也怪不得曹姑娘要银子买地盖大宅子，都是为三殿下呀。

  看这图纸，三殿下描绘得这样仔细，想必在殿下心里，这桩事儿也是十分重要的。

  他当然能办好，也必须办好。

  大年初二，林子达领着周氏，回岳家拜年。

  周家老爷子在族内辈分最高，也最有声望。宗亲、外亲中有许多人都在百草堂做事，前来拜年的人从大年初一开始就没断过，家里餐餐开着五六桌，好不热闹。

  林子达扶着周氏，刚下马车，门口停着的另一辆马车上，也下来了两个人。

  他认出了其中一个，赶紧撇下周氏，迎上去打招呼。

  三殿下身边的人来访，该是生祠的事有眉目了。

  林子达笑逐颜开。大舅哥最近脾气不太好，逮着他就训，今天他可是迎着贵人一起进门的，总该有个好脸色了吧。

  林子达下整整衣摆，热情引路，将二位贵客领到了周老爷的客堂。

  周大少在自己院内听到信儿，赶忙过来，见祖父、父亲和妹夫都在陪坐，尤其是妹夫那一脸谄谀，简直叫人没眼看。

  皇子又如何，不也是肉眼凡胎，寻常男人喜爱的，他也一样动心。

  只是大年初二就派人来，是不是着急了些。

  周大少拿出不卑不亢的态度：“见过二位大人，不知道二位大人如何称呼？”

  林子达赶紧起身介绍：“这位是三殿下身边的顺公公，这位是孙公公。”这可是皇宫里出来的人，没准还在皇上身边当过差，大舅哥这脸上的笑，怎生那样不真诚？

  孙立微微点头：“这位是周大公子？”

  “正是在下。”周大少坐下，目光落在了孙公公手上拿着的卷轴上。

  孙立将卷轴递给他：“周公子先看看这个，咱家想问问，修这么一处宅子，约莫得多久？”

  他不关心花费几何，只问需要多久。他的主子带着曹姑娘住在道观里，怎么想都不合适，得尽快搬出来才好。

  周大少看着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图纸，确定这不是生祠了。

  面积比原计划的扩大了四五倍，前头一溜儿大开间，后边却连着座五进的院落。若是再加些园林，四面的道路，那现在的那块地只怕都不够用了。

  原本预算的五千两也差得远了，三殿下的胃口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周大少沉吟了一下：“请公公稍候，在下需仔细算算。”

  顺公公不紧不慢地喝着茶，孙公公则面带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厅内墙上挂着的画作，的确有那么一两幅也算是摆得上台面的。

  周大少被自己估出来的数吓了一跳，至少需要一万五千两，那是周家所有产业整整两年的收益。他看了一眼祖父，又看了一眼父亲，咬了咬牙道：“回公公，最快需得四个月。”

  “嗯，今儿是大年初二，四个月，便是五月初二。那就有劳周公子了，咱家五月初二等周公子的信儿。”

  说罢，起身向屋里各位拱手：“有劳各位，我二人就不打扰了。”

  就这样？周大少目瞪口呆，林子达、周老太爷和周老爷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就是修个生祠吗，怎么就吓着了一样呢。

  几人接过图纸一看，不由得也倒吸了一口气，这么大？！

  林子达快步追了出去，总算在马车跟前追上了：“公公留步，草民斗胆问一句，可是殿下的意思？”

  孙立尖细的嗓音不紧不慢：“是咱家的意思。咱家跟周公子一样，真心想孝敬殿下，可有不妥？”

  “没有没有，没有不妥。”这个面生的公公脸上总是挂着笑，这眼神却真的吓人。

  “那就有劳了。对了，还有一事，劳烦林公子转告一下周公子，咱家从他手上借了几个人。一个周管事，胖胖的那个。一个叫周麻子，一个叫侯三，还有两个忘了名儿的。等他修好了宅子，咱家再将人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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