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没有想那么远，两人又聊了一会在哪里种什么药材的事儿，她便回屋了。

  不知道从哪天起，小野屋中的桌上，多了一只粉青釉色的长颈圆腹花瓶，时不时的插着海棠或梨花。今天插的是一枝粉红的桃花，枝条灵动曲折，花朵清新淡雅，高低错落，俯仰呼应。

  就这一处不同，就使小野的住处有点像女子的闺房了。

  除了孙立，怕是没人有这份细致。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摘来花，天长观里明明只有紫微和茉莉。

  孙立这段时间，每天琢磨的就是花儿。殿下给曹姑娘建的大宅子就要完工了，大大小小的院落里也不能空着，这里总得种些花木才像个样子。他站在这大宅门前，抬眼望去就是麦地，一片青绿，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有一种沉默又倔强的生机，倒也不是不好看，就是有些不太衬殿下的身份。

  三殿下最近交给他的事越发的多了。孙立心里高兴，三殿下应该对他满意的，通过百草堂这个事儿，他些微地摸到了洛名傲的脾气。与大殿下十分在意别人对他是否恭敬，而二殿下则对所有的物件都十分讲究的性子不同，三殿下只在意交给他的事情是不是做好了，至于具体怎么做，他可能不太在意。

  反正，三殿下让大家照顾好曹姑娘，那就只要曹姑娘高兴就好了。

  孙立放开了手脚。小野屋里子这里花，都是孙立从周家那个院里剪的。不只是剪，这几日他已经开始叫人挖了。周家那院里没什么名贵的品种，数量也不够多，移栽到五进的大院子里，实在不够看。孙立想问问曹姑娘都喜欢些什么花，他好想办法去弄一些回来。结果就听到曹姑娘说想种药材。

  孙立想了想，问小野都有哪些开花的药材，要如何种。

  小野只知道哪些药开花，哪些树入药，但她不会种。

  孙立拿着小野写的一张清单，孙立拿着单子又找了安吉拉辨认了一番，心中大概有了数。他把百草堂的几个伙计抽过去置办这事儿。自己则看了一眼周大少，然后默不作声地走进了百草堂的密室。

  小野要做新配方，差了一味药。也寻到百草堂来了。

  周氏这阵子心神不宁，趁着林子达出门巴结升官上任的同知刘峻明，赶紧来百草堂找大哥。她刚回去看爹娘，看到本该花团锦簇的院子里一片狼藉，到处是新挖开的泥土，她爹爹在屋内，却不肯开门见她。

  小野挽着牛婶站在百草堂的柜台前，等着伙计帮她取药。

  周氏不敢与她打正面，用帕子掩着面，快步走到里头去寻人。

  楼上没有伙计，密室里的门半开着，周氏听到有尖细的声音在里头说话。

  该是有客人，估计不是什么大事，周氏在密室外头的茶室里坐下。一般情况下，只有贵客需要诊治时才会进密室，可今天坐堂的大夫在楼下候着，大哥应该只是与客人谈事。

  她站起来，想去探个究竟，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她一抬眼，看见大哥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面色赤红。一个瘦长身形的男子，从背后搂着她大哥，手却伸进了大哥的衣裳内。而她大哥嘴里哼出奇怪的喘息，衣裳凌乱，中裤也褪到了小腿处。

  尖细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快活么？”

  周氏瞠目结舌，如五雷轰顶，大哥在干什么？？

  正当她目瞪口呆之时，里头的人抬起了头，一张细白柔和的脸，与她四目相对，又冲她无声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那笑容分明干净明亮，不带半分羞耻。

  周氏吓得倒退一步，坐在地上，她早已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喉咙似被人掐住了似的发紧，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慌里慌张地往外跑。

  小野刚准备转身离开，就看着周氏如同见了鬼似从楼梯上下来，慌里慌张往外跑。她疑惑地望了一眼楼梯，有点奇怪。

  这百草堂如今在孙立手里这个事儿，她听牛婶提过一嘴，也没有太在意，孙立是洛名傲的人，轮不到自己插嘴。不过这百草堂的楼上有什么古怪，能让一贯爱端世家小姐架子的周氏慌成这样，小野有点好奇。

  她拉着牛婶，走上去看个究竟。

  孙立以为是周氏去而复返，抬头正要微笑，就对上了小野那张圆乎乎的脸，她后面还有牛婶的身影。

  这下轮到孙立慌了，赶紧推开周大少，跪倒在地。

  小野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也吓了一跳，赶紧又恢复神志，退后一步，又捂住牛婶的眼睛：“非礼勿视。”边说着，还边细心地将门带上。

  孙立顾不得被他推倒在地的周大少，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连滚带爬地跟着出来了，跪在马车外：“奴婢罪该万死，请姑娘责罚。”

  “因为你喜欢男子，就该死？”小野掀开车帘，笑着问道。

  孙立再一次呆住，曹姑娘这反应把他整不会了。

  “不过，我不喜欢周公子，他配不上你。”小野又说道。

  孙立以前只觉得曹姑娘待他或者待顺子，都与旁人不同。旁人看他们，即使是眼光没有明显的异样，总归还是带着好奇，可曹姑娘不一样，她好像从来没有觉得他们有什么不一样，她直呼他们的名字，对他们或对其他任何人，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刚才这事被撞破，孙立觉得自己在曹姑娘面前名声扫地，这比让三殿下知道还让他慌张。

  他不敢想象曹姑娘会怎么看他，结果，曹姑娘只说周大少配不上他。

  孙立抬起头，确认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真诚，一点也没有鄙夷或者其他探究的意思。

  “姑娘说得对，奴婢知错了。”他没想过周大少配不配，只纯粹地想羞辱他，试着用了些他在京城时被迫学到的法子。

  配什么？当然不配。

  孙立看着曹姑娘清澈明亮的杏眸，觉得自己从里到外都肮脏不堪。这种无地自容的感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了。

  他低下头去，趴在地上，听小野对牛婶说道：“今天的事，先不要告诉殿下吧。”

  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

  牛婶点点头：“听姑娘的。”只要孙立对殿下没有二心，牛婶也不在乎他狎男还是狎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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