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跟我在一起是不是特别糟糕？”

  唐思扬对沈暖说这话时明明勾着嘴角在笑，却看得沈暖心疼得难以自抑。

  她再次抹掉从眼眶中溢出的眼泪，捧过唐思扬的脸，踮起脚在他略显干涩的唇上浅浅一贴，随后让他看向自己“思扬，相信我，你已经做得特别好了，只是他们不了解你。”

  对上沈暖坚定且温柔的目光，唐思扬强撑着的精神世界终于在此刻不顾一切地坍塌……

  他搂过他的小暖，终于红了眼，缓声道“小暖，你知道吗？她的衣袖从我手中滑落的那一刻，我心中反倒有些轻松。因为再也没有人可以把我囚在那一方之地，再没有人折磨我了，我终于自由了。可当我看到那一片血泊，看到她失去焦点的眼睛，我却害怕了，恐惧了。那是我的妈妈啊……”

  唐思扬积郁了很久的悲伤在此刻化成泪海，泣不成声……

  他明明是自由了，这是他一直期盼且期望的事情。可是他也没有母亲了，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个鼓励他可以跳舞，带他插花，喊他“小王子”的人了……

  唐思扬就那样抱着沈暖哭了很久，直至深夜，眼泪浸湿了沈暖的衣服，他才终于在极度困倦中沉沉睡去。

  沈暖看着身旁眼睫仍有湿意的唐思扬，心中仿佛放下了一个重担，随后悄悄从他身旁起身，轻轻带上门，去阳台给老沈打了个电话。

  “爸爸，妈妈到家了吧？”

  “小暖，到底  发生了什么，你可以告诉爸爸吗？”沈爸的语气十分凝重。

  “爸爸，我之前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男朋友，你知道吗？”沈暖敛了声，声音低下来。

  “嗯。”沈爸应了一声，他记得非常清楚，那个时候，他一向开朗活泼宝的贝女儿伤心了很久，他当时心想若是见到那个男生一定要收拾他一顿。

  沈暖继续缓缓道来“爸爸，那是我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人，我以为我们能平顺地开花结果。可是有一天，他跟我说要和我分手。我因为那件事伤心了很久很久，连我都不懂的伤心。姐姐告诉我，如果忘不掉那个人，就把他放在心里，悄悄地藏起来。女儿是个不争气的，一年，两年，三年，我觉得我慢慢快要忘记他了，可又在某个夜晚忽的想起来他的脸。爸爸，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特别长情的人，可是四年，五年，我依然没能做到。答应和席铭订婚，我是认真的。可是，后来……”

  沈暖的声音有点哽咽，但仍继续道“可是后来，他回来了，他带着满身伤痕重新拉住了我的手。我才知道，他当年并不是舍弃了我，而是舍弃了他自己……”

  “爸爸，我今天不是有意要让妈妈生气的。只是就在前两天，他刚刚失去了母亲，妈妈不知道，对他说了很重的话。我做不到丢下他一个人。”

  电话那边久久的沉默。沈爸也是个心思柔软的人。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过女儿一次给他讲这么多话。这次她能给自己讲这么多，是在告诉他她的认真和郑重。

  沉默了好久之后，沈爸沉沉地说了一句“小暖，你找时间带着他来一趟家里吧。”

  “谢谢爸爸。”

  挂完电话，沈暖感觉自己松了一口气，她好担心爸爸也像妈妈那样极度反对。那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变得手足无措。

  重新吸了一口气，出了阳台，便看到唐思扬倚在客厅到卧室的拐角处，她不由得一惊“什么时候出来的？”

  唐思扬拉过她的胳膊，抱住她，抚着她的头。她的小暖正在努力地为他排解着一切不好的声音。

  “你都听到了？”沈暖抬头正对上他漆黑的瞳仁。

  “嗯。”他温热的鼻息轻轻扑在她的额上。

  “我累了，我们去睡吧。”

  一天下来，沈暖已是身心俱疲。

  唐思扬没有说话，只是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进了卧室，放进了还有他余温的被窝。依偎在她身旁，他才有还活着的感觉。他们就那样在困倦中一起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沈暖是被耀眼的阳光热醒的。已经是五月中旬，Z城的天气早早热了起来，迫不及待穿短袖的人已经有好多，而沈暖却还盖着一床有些偏厚的被子。她转身，唐思扬早已不在。

  关门声。

  她出来，正碰上唐思扬将给她买好的粥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过来吃饭。”他柔声道。

  沈暖注意到唐思扬又穿上了她那件白衬衫，胸前敞着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突出的锁骨，有一种病态的魅惑。她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头，一瞬间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像个女流氓。

  “怎么了？”见她有些懊恼地拍自己的头，唐思扬有些不解。

  沈暖有些心虚地避开唐思扬的领口，端起粥尝了一口，装作随意道“那个，吃完饭，我再去给你买两件衣服吧。”

  唐思扬这才若有所思地瞥向了自己的衣服，看了一下自己敞着的领口，笑着解释道“我出去的时候都是扣着的，刚才买早饭回来有些热，回来才解开的。”

  “嗯。那个，我们过两天就搬到那个大房子里去吧，这个地方太小了，而且也快到了租期。”沈暖假装不经意地又往唐思扬身上瞥了两眼。

  她其实撒谎了，这个房子她其实租了半年。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两人总不能一直挤在一张床上。她想了想，还是早点搬到那个大房子里更方便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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