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杯客车公司的操场上停满了几十台分列整齐的公共汽车，每台车旁都有忙碌的工人身影。并排四、五个车间门口，都有经过初改装的公共汽车缓缓开入。一个高大宽敞的车间里，十几名穿着蓝制服的技术人员正围着一台公共汽车在改装。

  车体下面的地沟里，灯光如白昼般明亮，照着周围的举升机和各种管道。仰着头观察车底的面孔中有金杯总设计师和林丹、杰森。地面上金杯总经理和修礼陪着凯蒂，陈虹在旁当着翻译。修礼则直接和凯蒂讲着什么，凯蒂依然带着冰冷的温和默默地听着。

  总设计师领着林丹和杰森边走出地沟边说：“这批联合国支援的电池虽然分给松辽汽车厂一半，但用我们的安装方式还是够我们改装500台的。然后就看我们的电池厂生产锂电池的速度了。”

  林丹答道：“松辽那边用这批电池能改装上千台轿车的，新电池会在你们改装期间量产的，包括安装在各个加油站的充电器。只是你们的技术力量要分配好。”

  迎在地沟口的金杯总经理接话道：“我们和松辽沟通过了，我们两家的研发力量成立联合小组，实施全部技术资料的共享通报，并且我们的技术力量也和他们一样分成梯队。不过我们是四个梯队，前三个梯队的任务性质与他们相同，第四个梯队是研发凯蒂小姐提出的水陆两栖观光公共汽车和家园系列房车。”

  总设计师接着说：“电池问题能解决了，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太阳能技术的应用了。”

  林丹笑道：“这两天新型太阳能板的改进就要完成了，马上会提供给你们的。”话音落后林丹的手机响了。

  手机是南荣花的声音：“丹哥，我们被市政公用事业管理局‘请’出来了。”

  林丹大吃一惊：“‘请’出来？就是被赶出来了呗，咋回事啊？”

  修礼注意地凑过来听着。林丹把手机调成免提，传出南荣花不忿的声音：“本来我们和市政局都谈得好好的，他们也表示欢迎我们改装太阳能路灯，说再不受供电公司的气，还省钱了。可是我们到了下属的路灯处一说到要采用15年一换的LED灯具，路灯处的人马上态度就变了，说要我们下个月再来谈，然后就送客把我们半推半送出来了。”

  修礼听罢对林丹说：“我知道了，这是断了他们经常购买和维修灯具捞油水的财路。我马上去找闻市长汇报。”

  南荣花继续说着：“丹哥，我们现在被赶到青年大街当街研究路灯呢，市政局也没有人配合我们……”

  林丹回答道：“你们在那里别动，我们马上过去，修礼会向闻市长汇报的。”

  南荣花高兴地说：“丹哥过来太好了。那个、那个凯蒂呢……”林丹听到这里忙中断的电话。

  这是一条10车道的标志性大街，笔直地穿过奉阳市中心。剑薇悠悠地开着车欣喜地说：“这车开得太爽了，喇叭声少了，公车也少了，都规规矩矩的按线行驶……奉阳很少有这种不堵车的时候呀。”车里坐着林丹和凯蒂、杰森也开心地望着外面。

  剑薇又补充了句：“如果市政局能把马路上的马葫芦盖调成静音就更完美了。”林丹等人秒懂，因为他们经常为汽车驶过井盖发出的咣当声吐槽，尤其是二三级马路。

  远远地南荣花在路边跳着，好像在步量着路灯间的距离。剑薇的车越来越近，凯蒂指着南荣花对林丹说：“看你的女朋友好可爱哟。”

  林丹向杰森叫道：“什么？杰森你可得帮我管管凯蒂，可别乱说啊。”杰森笑道：“凯蒂看人是很准的。起码这位中国小姐是在乎你的，因为能看出来，只有这位中国小姐强烈反对凯蒂在你的房间休息，哈！”

  南荣花正在和薛冬清及一名市长助理几人在一根高杆路灯下热烈讨论着。她看到剑薇的车开过来，马上像小鸟一样飞过来。林丹三人下了车，剑薇又把车开走去找停车地儿。

  南荣花冲凯蒂和杰森笑了笑，然后大方地挽着林丹的胳膊往路灯下拉。

  林丹看了眼凯蒂问南荣花：“钟离教授休息了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南荣花急急答道：“是钟离老师把我赶了出来，这些天总跟着丹哥跑都习惯了呀。这被人赶到街上来了，正好和大家商量那几个点子，你看看行不。”

  林丹打断她的话：“你怎么不用英语说了呢，让凯蒂和杰森也听听，刚才她们给电动汽车出了不少好点子呢。”

  南荣花朝凯蒂歉意地笑了下改用英语道：“谢谢你们了，我们好多人没有私家车，没有太多的体会。”

  凯蒂听罢笑笑没做声。南荣花后面的话虽然换成英语但还是对林丹一人讲的：“目前太阳能路灯的发电功率和稳定性还需观察，在还不能并网发电的情况下，我在想这太阳能和风能发出的电怎么用，毕竟按我们的最新设计，发电量是不小的。”

  林丹待几个人围在一起问道：“每盏路灯的发电量算出来了吗？”

  薛冬清介绍道：“日发电量平均太阳能发电大约在10度电左右，风能发电在5度电左右，每盏路灯日发电15度，而我们的LED光源是15W，每天按8小时照明，一度电可用8天，非常可观的呀，还可以把周围的草坪灯，庭院灯，景观灯，护栏灯甚至楼宇亮化都带起来。”

  南荣花接着说：“对了，我们还想每个公交车站延长一些加个下车站。上、下车站分开，既疏散了乘客，免得上下车旅客对流，还多了个太阳能棚，多了个街头充电区，可以给手机、电脑、电动汽车等电器充电。而且路灯柱也都是充电桩。如果市政局给我们提供全市共多少条街道、多少个小区、多少盏灯的数据，我们就能算出日发电量了。唉，他们也不知道咋想的，这么不配合。”

  这时人群外有人接话道：“谁敢不配合我们奉阳十二钗，还要不要命了！”

  林丹几人回头一看，是闻市长。他身后跟着修礼、霍亮和埃米莉，再后面是赫芳和几个局的局长。杰森一看到赫芳马上热情地迎过去，如同老朋友一样亲热。

  修礼看看凯蒂用流利的英语说道：“闻市长非常重视市政局的态度，马上召集相关部门现场办公来了。”

  闻市长回头看了看赫芳，转过身对林丹和南荣花问道：“说说，你们都有哪些让我们耳目一新的设计？我把城建、市政、城管、供电，还有我们东北最大的灯泡制造企业——华光照明集团的老总都带来了，有啥问题我们现场拍板。”

  这时急匆匆又跑来几人，闻市长严厉的目光盯着这几个人训斥道：“你们路灯处是特区啊？都牛成太上皇了！看不明白现在是啥形势吗？还敢把我们的环保先锋赶了出来！咋地，是不是断了你们的灯具进货渠道，再加上不常更换你们挣不到外快了？！”

  闻市长说到这里，调门越来越高，有一些路过的群众围了过来。闻市长回头一挥手：“你们，城建、交通、城管、市政都出一个人组成调查组，配合纪检部门，给我查查这几年的路灯灯具有啥猫腻没？通过查路灯处，你们各局也自检一下，查查假公济私的腐败事儿。”

  闻市长这番话一出，路灯处的两个人额头顿时沁出汗来，修礼见状马上敲打道：“你们一个是路灯处处长，一个是管理所所长，常在河边走，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马上坦白还是有一线希望的。”

  那处长和所长下意识地擦着汗来回对视着，怀有鬼胎的心虚神色一览无遗。

  闻市长一看便已了然，气愤地说：“行了，你们俩位，给我们省点事，让我的司机送你们去小红楼找纪委白书记报到去吧。”

  两人脸色蓦地惨白，但一点没有争辩反驳，顺从地点头说：“闻市长，我们一定好好检查反省，争取宽大处理。”

  四周围观的群众看明白了有人鼓着掌喊着：“闻市长好样的！”“把这些贪污腐败分子都送去双规！”

  埃米莉悄声问霍亮：“什么叫双规呀？”

  霍亮也低声回答：“双规是指有问题的党政干部，在规定的地点规定的时间内不许回家，坦白违法乱纪贪污腐败罪行的强制行政方式，相当于控制拘留。小红楼是奉阳集中双规的地方，当官的都怕那个地方，进去的基本都是出事的党政干部。”

  看着自己的两个部下被灰溜溜地带走，市政局局长紧张地向闻市长表态：“闻市长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联合国特使，数据都带来了，需要什么尽管提。”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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