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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一场大病


她心中明处立了志要杀萧誉,可心底深处却处处放他一马,只做了一些幼稚又可笑的事情去折磨他。

  想通这些的魏念晚,愈发没有勇气回答父亲的问题,她垂着头在父亲怀抱里沉默了许久,当她终于再抬起头时,父亲却不在了,头顶只有那个枝叶繁茂的树冠……

  “爹爹?”

  “爹爹?”

  ……

  魏念晚瞬时便慌了,一声声惊恐地唤着,越唤越大声。直到有人轻抚着她的背,她才猛地一下惊醒,回头便急唤一声:“爹爹是您回来了么?!”

  然而看到的却只是面带焦色的映秋,映秋一边抚着她的背安抚,一边问道:“小娘子可是叫梦给魇着了?方才奴婢见小娘子很是着急,一直叫着什么。”

  魏念晚长长吐了一口气,失落地闭上眼。

  原来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

  缓了缓,魏念晚才问:“什么时辰了?”

  映秋透过布窗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估摸道:“看样子应在寅时初。”

  “寅初……”那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魏念晚心下暗暗盘算一番,便道:“行了我没事了,快睡吧,天亮咱们还要接着赶路。”

  “是。”映秋应了话,便吹熄了灯烛,躺回了自己那侧。

  只是魏念晚并没有继续去睡,她只是装作睡着的模样,等了须臾后,轻唤一声:“映秋?”

  原本只是想试探,却不想映秋果真应了一声:“小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魏念晚心下叹气,看来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她嘴上说着:“无事,就是睡不着,看看你睡着了没。”手里却已经开始在香囊里找寻,很快便翻出一小包药粉,轻轻朝着映秋的方向抛洒过去!

  夜深未点灯,映秋自然看不见魏念晚的奇怪动作,只是须臾后便突然觉得头昏眼乏,不一时便沉沉睡了过去。

  魏念晚估算着时间,这回未唤人,直接转过身来摇晃了映秋几下,映秋都未有任何的反应。魏念晚便知她是睡沉了,赶紧穿好了衣裳,出了帐子。

  大漠的气候不比中原,两头温差极大,白日里的日头可以将人晒死,可到了夜里又阴风阵阵,能将人冻死!

  魏念晚裹了裹身上的斗篷,四下看了看,发现南边北边还有东边皆有哨岗。她又低头翻了翻香囊,发现迷药已经用完了。

  这些禁卫都算是与她一路相互照应过来的,是以她并不想对他们用太毒的药,转头看了看那片湖泊,心想也唯有这处是条路了。

  只要会凫水,水路亦是路。

  是以魏念晚返回自己的帐子,将多余的衣物和香囊之类都放好,只着最里头的衬裙去了湖边。

  深夜的大漠之中本就异常寒冷,更遑论这湖水。

  魏念晚才探下一只脚去,就嗖地收回!又热了热身,这才试着下水。

  冰凉透骨的湖水瞬时将她浸裹住,她打了个寒颤,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划水。她既不敢惊动哨岗值夜的禁卫,又不敢太往水中间去,是以只贴着岸边,在最浅的地方轻轻拨水。

  并不算远的一段路程,魏念晚愣是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游到。她在哨岗看不见的地方上了岸,先挤干衣裙上的水,便双手抱着自己快步往村口跑去。

  说来也怪,明明之前冻得快要喘不上气了,但一到了那棵胡杨树下,魏念晚就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她先抱了抱那棵树,闭上眼睛,期待着像梦中一样能听到父亲同她说话。

  然而她闭眼等了许久,耳边除了簌簌的风吹树叶声,再没听见其它别的声音。

  她放开树,退后两步,仰头看着繁茂的树冠。这棵树从父亲初来西洲那年被栽下,父亲走时树龄已有近二十年,再到她长大,如今树龄已有三十八年了。

  可胡杨树的寿命通常有好几百年,是以三十八年于胡杨树来说并不算什么,仍是它最茂盛青春的时候。

  魏念晚知道便是再如何看,也无法将它整个带走,可是她总想带走点念想。是以想了想,便悄悄溜去村头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借些工具。

  她选了一把镰刀别在腰上,又拿麻绳绑成一个结实的圈,而后借助着它开始往树上爬。

  等爬到最低的枝桠处时,她便停下来,在几根枝桠里选了最粗的一根,取出镰刀来将其砍下,而后便下了树。

  她坐在秋千架上,将那根小臂粗的枝桠一点一点削成一块薄薄的木牌,而后在上面刻下“显考魏良弓之灵位”几个字,又咬破指尖,用自己的血为字迹描了红。

  她看着手中新制成的灵位牌,只觉对爹爹的思念似终于能落到实处。想着等回到庭州,她一定也要多打听些娘亲生前的行迹,到时也寻个能寄托哀思的物件做个牌位。

  大漠里的风将牌位上的血迹吹干,瞧着倒是像模像样,魏念晚又满意地看了看,才将它贴身收好,而后将农具还回那家牧民的院子里。

  如溜出来时一样,魏念晚还是靠凫水回的营地。甫一进自己的帐子,便赶紧将湿衣裙换下,把能裹在身上的东西尽数裹了,渐渐地才终于不再发抖。

  一旁躺着的映秋仍睡得十分酣甜,魏念晚将父亲的灵位牌仔细收进贴身的行囊里,而后便也躺下睡觉。

  方才她回来时,天际已有些微微泛白,想是不出多会就要亮起来了。天亮还得接着赶路,她只能趁着这时候尽量睡一会儿补足精神。

  随着天光放亮,帐外传来一声号角,这是每日晨起时都会有的动静。

  映秋舒展了下身子,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转头看见魏念晚还在睡,便小声唤道:“小娘子,咱们该起来接着赶路了。”

  “小娘子?”

  若是在往日,映秋唤一声魏念晚很容易便会醒来,可今日也不知为何,映秋连着唤了两遍,魏念晚都没有醒来。

  映秋遂去摸魏念晚的手,不由一惊:“小娘子的手怎么这么烫?”

  紧接着她又去试魏念晚的额头,彻底惊住,难怪方才她怎么唤都唤不醒,小娘子这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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