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眼睛，帝无暝心痛到麻木。

  他几乎张不开嘴，想告诉云朝暮，这就是一个玩笑，可是话已说到这里，再无后悔的余地，他只能看着她，痛苦的开口，“阿暮，我没有骗你，也不会骗你，当年那个人是本王，是本王阴差阳错要了你，这一切都是本王的错，当时本王在山洞中醒来，并未瞧见你，而你也未曾留下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这四年，本王一直在找你，找那个心口上有桃花印记的姑娘，可是都没有找到……”

  他说道。

  而云朝暮站在那里，如坠冰窖。

  因为她意识到了帝无暝说的可能是真的。

  她想到了有一次她被云芊芊的人伤了肩膀，逃命之时，躲进了幽王府，却不想帝无暝正在泡药浴，她曾与他过过手，但但是得帝无暝却不知发了什么疯，撕了她的衣裳，露出了她的肩胛骨，她当时还打了他一巴掌，骂了他。

  所以，他当时是在看什么呢？看桃花印记。

  是自己有哪一个瞬间让他觉得眼熟了，所以才想要探查一下吗？

  云朝暮脑子嗡嗡，像是被人给狠狠地砸了一锤子，疼的她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

  不是真的，肯定不是真的。

  “阿暮……”

  帝无暝喊她的名字。

  云朝暮轻摇了下疼的似要炸开的脑袋，她仰着头看向帝无暝，“不是真的，是你骗我是吗？”

  帝无暝苦涩，“阿暮，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却是造成你悲剧的始作俑者，是我欠了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这件事，该如何告知你，如何补偿你……”

  云朝暮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那是一种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冰冷。

  她甚至站不住，她蹲下身子，紧紧的抱住自己，好像这样就能得到一点儿温暖。

  太冷了。

  好冷。

  “阿暮。”

  帝无暝忙伸手去扶她，却见她猛地呵道，“滚开，别碰我！”

  砰。

  头顶那把悬着的刀终于落了下来。

  帝无暝站在那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云朝暮低着头，膝盖并拢，脸埋在双腿中，手紧紧的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可是她的身体依旧控制不住的发抖。

  犹如坠落地狱。

  ——呕。

  她甚至不住的干呕出声，那种心理上、精神上的痛几乎将她湮灭。

  嗡嗡嗡，脑袋要炸了！

  是帝无暝！

  竟然是帝无暝！

  四年前，那个山洞，她被男子压下身下，迷迷糊糊，她轻声哭泣，求饶，可是没有用，她很疼，她落了泪，可是她反抗不了。

  日日夜夜，她都恨死了那一夜，无数次幻想着将那人千刀万剐。

  她恨云芊芊，恨萧绝，恨云鸿之……可是那都是后来的事情，在她在桃花宴会上昏倒，查出有孕，从而记起了山洞中那惨烈的一幕之后，她被囚禁的七个月，便是靠着对那个人的恨坚持着。

  她告诉自己不能死，要找到那个人，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日日夜夜的恨。

  可是却在突然之间，知道了那人是谁。

  是帝无暝。

  偏偏是帝无暝。

  不管是任何人，她都能接受，都能眼睛不眨的杀了他。

  可是这个人是帝无暝，是救了她无数次，随着她一起跳了悬崖的帝无暝。

  “阿暮，你说句话，你想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帝无暝问。

  他眼神中深寂一片，也许曾在脑海中想了无数个结果，最坏的他都能接受，但别给他判死刑。

  云朝暮紧紧的抱着自己，指甲陷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痛，过了好久好久，她颤抖的身体才慢慢的轻了些，听到帝无暝的话，她轻摇晃着从地上站起来，那双曾经温柔无比，带着真挚情谊的双眼此刻一片冰冷，像是被刀锋给冻住。

  “原谅？帝无暝，你说让我原谅你？”

  她咬着牙问，一字一句都像是从你牙齿缝中溢出来的。

  那种冷恨和痛苦取代了眼中的爱意。

  “我凭什么原谅你？”

  下一刻，她厉声道。

  “帝无暝，原来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是你让我坠落无边地狱，是你害我失去清白，害我怀了孽种，害我被囚禁七月，惨死牢中，是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句句指控，皆是利刃，帝无暝一瞬脸色苍白如纸。

  站在那里，身形寂寥悲痛，眸底死寂一片。

  一声孽种，一句杀人凶手，给了宣判的最后结果，死刑！

  冷意遍布全身。

  他竟无可辩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朝暮看着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忽而冷笑出声，“你怎么不说话呢？帝无暝，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呢？”

  她问，眼神冰冷而怨怼。

  “难怪，难怪你突然说喜欢我，突然想跟我在一起，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难怪你处处帮助我，原来是补偿，可是若没有你，我何来这些灾难？”

  此时的云朝暮明显的失了理智。

  帝无暝动了动唇瓣，“云朝暮，不是这样……”

  他喊她的名字，想告诉她，爱上她不是因为四年前的事情，爱上她是因为身不由己，是被她吸引，只是后来意外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从而更加心动，且多了一份愧疚。

  “不是什么呢？不是愧疚吗？也是，幽王爷这样站在顶端的人，何来愧疚二字？幽王爷，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是不是真的很有成就感？看着我在绝望中挣扎，在痛苦的过往中前行，看着我复仇，却唯独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你，你是不是很满足？”

  当理智丧失，说出来的话便是如刀子，咄咄逼人，且专往心口上捅。

  帝无暝紧紧抿着唇瓣，眸中都是痛色。

  “阿暮，别说这样的话。”

  他说道。

  可云朝暮的理智已经被恨意和痛苦吞噬，她红着眼笑，只是那笑意根本就未达眼底，哀恸的让人心碎，“别说哪种话呢？是别说，王爷，我们回去便成婚可好？这样的话吗？还是说，王爷，云朝暮愿与你白头偕老，生死相随？”

  “帝无暝，你知不知道，你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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